绅士沉吟。
“更强力的病原不是问题,我可以定向修改一部分病原,让它们拥有长达20年的潜伏期,以及更强的致病烈性和更具传播力的途径。
到时候只需要一个诱因,就能让病原全面爆发。
问题是时间。”
绅士一顿。
“培养这种东西所花费的时间通常以年来计算。病原在宿主体内自我繁殖和变异的速度极快,但在定向的培养环境里,我需要不断修改偏差,以便它们获得侵蚀龙血的能力,所以病原迭代速度会明显迟缓。”
“需要多久?”男孩问。
他对此有心理准备。上万年的蛰伏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临门一脚的几年光景。
“一年半到两年。”
绅士思索片刻后给出答案。
“没问题,我们会为你保证时间。两年后,我希望你的病原能遍布蛇岐八家和猛鬼众高层。”
“如你所愿,”绅士微笑,轻压帽檐再撤步鞠躬,“就跟14世纪的那场战争一样,我不会让各位失望。”
……
一场龙族势力的暗中布局仍在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进行。
与此同时,保时捷刺耳的刹车声混合着白烟点燃了路人的喧嚣。路边行人停住了脚,不少人掏出手机对着这台豪车拍照。
有些人在感叹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刚出门就前前后后看见了两台豪车,另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女孩还小心的凑向车窗。
源稚生没有理会人群里的嘈杂。如果是在其它地区,这里应该被清场的。可这里是中华街,最大的华人聚集地,没有政府批文而无端清场会引发外交事故。
时间紧迫,即使政府部门层层绿灯,批文下达也得花费不少时间。调动家族人手也需要时间。这么一算,不如源稚生自己轻装上阵。
可店门口停靠的银白色劳斯莱斯消失了,源稚生晚了一步,餐厅里只有用餐的路明非和李卿吟。
源稚生拉开包厢大门的时候,路明非正徒手跟两盅佛跳墙搏斗。
源稚生眼神一跳,深呼吸,调整着情绪。
“路君,那位猛鬼众的干部离开了?”源稚生问。
“走了,临走前付了包场账单。人家说话条理清晰,不急不缓,不像你们和校长嘴里的疯子,他要离开,自无不可。”路明非仰头,一口气喝掉了佛跳墙盅里的汤,咂吧着嘴。
源稚生又转向李卿吟,“李小姐没有劝劝?
猛鬼众的承诺等同于毒药,那是群失去了底线的家伙,为了生存和杀戮,他们可以无视任何道德法律。
李小姐您看过卡塞尔学院本部有关猛鬼众的资料,应该知道那是一群极端危险的暴力分子,比起枪支弹药和毒品,猛鬼众的威胁不亚于一枚小型核弹。
如果二位轻信猛鬼众的说辞,或许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李卿吟沉默了一会,看了眼转着玻璃桌盘的路明非,这家伙脸上好挂着一副没心没肺的快活样。
李卿吟放下筷子,直视源稚生,表情郑重。
路明非可以表现得“粗犷”一些,李卿吟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同样的行为。
源稚生以为李卿吟被他的说辞所打动,准备透露一些线索,眼神里浮现出一些期待。
源稚生的手已经摸到了裤兜里的手机,只要李卿吟说出劳斯莱斯离开的方向,源稚生就会第一时间吩咐手下追击。
可他没想到李卿吟却冷声开口:“他说了蛇岐八家的事,一些本部没有记录的事。”
源稚生沉默了。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蛇岐八家在他们专员们眼里也是需要戒备的盟友,他们对蛇岐八家的态度跟此前一样,不合作,不协同。
源稚生没法反驳,蛇岐八家的确在暗地里背着学院本部做了不少事,有关白王血裔和圣骸的秘密更不能让本部知悉。
源稚生还是试图辩解。
“执行部说到底就是以暴制暴的组织,或许有些是在程序上不合理,但这样事相信学院本部也经历过。我们手里握着带血的刀,路君跟李小姐短时间里不信任我们我可以理解,但路君和李小姐也应该对猛鬼众至少保持同等的怀疑。
演化心理学阐释过这样一个社会现象——坏消息比好消息更容易取得人们的信任。在演化心理学看来,早期的原始人类必须更加关注如陷阱、野兽、洪水……等负面讯息,以提高生存的可能。
我们历经长久发展,潜意识里仍旧保留着对美好世界的向往,导致我们受到负面讯息时会更加重视负面讯息对我们的影响,所以负面消息往往更容易传播。”
源稚生一顿,“我不清楚那位猛鬼众的干部跟二位专员透露了那些消息,我们也不否认蛇岐八家做过一些不太恰当的事。
但从坏人嘴里说出来的坏事也值得路君警惕,毕竟社会总是喜欢放大好人做错的错事,而鼓励坏人做对的一件好事。
是非公理皆在人心,我相信二位专员能有判断。”
源稚生将蛇岐八家的负面消息扩大化,巧妙的从组织的具体问题变成了社会性的宏大问题,临末还不忘给路明非二人扣了个高帽子。
路明非依旧我行我素,他把一只用蟹钳剥好的帝王蟹腿递给李卿吟,自己抓住了另外两根腿,直接上牙咬,趁着吐渣的间隙说话。
“所以这就是我不参合你们跟猛鬼众之间的战争的原因。”
他的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不过勉强能听清。
“阿生,你跟我之间谈的是大义,是正义的战争,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等同于同一家大公司下面的分公司同事。
可日本的大义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希望用大义将我们拉到蛇岐八家的战船上,这没问题。
可阿生,蛇岐八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是卡塞尔学院分部,是密党的盟友,而我们之间,不过萍水相逢。
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近,所以你不能用太过亲近的关系来要求我。
我愿意遵守规则,告诉你两不相帮,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