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第三只茶碗又碎了,皇上怒叱:“要皇后是做什么的,后宫的事也来烦朕,这个皇后她能做便做,不能做说一声就是。
还有惠妃,她是仗着有身孕,就不知自己是谁了吗?朕非指她一个生孩子吗?
自己宫里住不下了吗?给过恩典用她请的什么安。”
来人,传旨.......”
太子听到那句‘不能做说一声就是’就慌了,父皇在盛怒之中,冲动下了对母后不利的圣旨再拦着就晚了,太子忙跪了下来:“父皇息怒,母后一向没让后宫的事烦过父皇,此次事情出在明和宫,应该是母后实在为难,才禀了父皇。”
皇上气得拿起几本折子砸向了太子:“怎么?朕连做后宫的主,也要你来过问了?有这功夫你倒是管管前朝的事。”
太子磕头:“今日朝堂争执的确不该,可儿臣觉得事情有解决的办法。”
皇上稍消了些气看着太子,太子赶紧道:“父皇,朝臣推来推去,不过是都不想担责。既然长宁的事朝臣只提出了安抚或是镇压两种方法,那只兵部与户部商议就是。
兵部一向为陆相马首是瞻,父皇只用全权交给陆相解决。陆相能让顾侯动了安南军,或是让江尚书出了钱粮,又或是能从兵部抽调出军队,都是他为相该解决的事情,何必父皇发愁。”
皇上冷静了下来,火气渐渐消了。这虽不是上策但的确是个办法,前两条陆相肯定做不到,那他只能想办法调动兵部。如果彻底放权,一个丞相连这点事情都无法解决,那陆相难免受人诟病威信大失。
太子看父皇面色缓和,大着胆子继续提明和宫的事情。
“父皇,明和宫还封着宫,都这个时候了饭菜都送不进去,您看?”
太子处理政事的能力,和对待父母兄弟态度,都让皇上满意。朝上的事暂时算有了办法,皇上也没那么急躁了,皇后不会蠢到在自己宫里明着下毒,且为了太子也得护住皇后。
皇上挥手道:“后宫的事来烦朕做什么?传旨,让皇后处理就是。”
太子松一口气刚想退开,小太监答应一声,转身欲走。全王上前一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认为事情出在明和宫,皇后娘娘为着避嫌才封了宫禀了父皇,让娘娘处置恐有不妥。”
皇上刚消的火气又起怒瞪着全王喝斥:“混账东西,张口皇后闭口娘娘,你母后多年的照顾,现在连个称呼都换不来吗?”
全王毫不退缩又磕了个头:“父皇,儿臣自是希望父皇能夫妻恩爱,后宫能一片祥和。
所以儿臣有多少委屈都忍了下来,哪怕是愧对了天上的母妃,这么多年儿臣都没多一句嘴。
可树欲静,风不止,儿子万死,也不能让惠妃成了下一个母妃,也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了儿臣,或是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
太子吃惊的看向了全王:“皇兄,你在说什么?”
全王落了泪:“太子,此事与你无关。不管现今对父皇,还是日后对你,大哥都会尽心辅佐,如果大哥还有机会的话。”
皇上收回了愤怒的眼神,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声音有些发虚着道:“延儿,当年的事有待查证。今日的事你母后没那么蠢,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宫里做出这种事来。你且等等,她会查出真相的。”
全王泪眼看着父皇:“父皇,儿子是您的骨血,惠妃肚子里那个也是。
这么多年,父皇就是这样劝着自己,劝到视而不见,劝到自己相信,才得了个完美的家是吗?
若父皇还是王爷,儿子屈死也认了,可您不是了,王妃已经成了皇后,就不是一府一宅的事情了。
信任和事实哪个更重?今日明和宫事成屈死的不过是个没出生的孩子,来日儿子坚持不住,也损不得什么。可再之后呢?皇家之事,事关天下,父皇真敢试试吗?”
皇上颤抖着指着儿子:“你,你,混账,你个混账,”
桌上的茶杯终于没能逃脱命运,砸到全王的额上,又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全王的血缓缓流出,虚弱的人却纹丝不动。
皇上无力靠坐,向着杜公公怒吼:“愣着做什么,传御医。
全王被扶了下去,呆愣着的太子,也被赶了出去。宫人全都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聋了哑了。
皇上看着满桌的奏折,再无力翻开。这么多年,自己忙着外面的事情,很少过问王府里的事。
都是王妃默默支撑,从未因府事让自己操心过半分。起事风险太大,自己能说是日夜忧思,王妃无一丝害怕退缩,事事以大局出发,为支持军饷堂堂王妃布条束发,拿出了所有嫁妆首饰充做军饷。艰难时随军照顾处处体贴。
登上后位,皇后更是夙夜操劳,吃穿用度处处节俭,把能操到的心全操到了。
当初延儿母子同时病弱,自己并非没有起疑,并非全看不到。可他不愿想,不敢想,更不能相信。每每看着妻子操劳出的白发和皱纹,更是暗骂自己的多疑。
日复一日劝服了自己,家里就无事了,后方便稳固了。原以为都过去了。可长子寻尽由头打发了宫人,身体就慢慢好了。好的那么快,好的不可置信,自己哄骗自己的理由实在占不住脚了。
本想再忍忍,继续装着,装着多好,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父子和睦,就装着吧,大家都不说破,捂一辈子就好。
走的人已经走了,只要不再出事,就让这一切都成了真,有什么不好。
可延儿大了,封了王,远离了宫中,他不想忍了,不愿忍了,他来置问自己了。
自己还是不想认,但儿子的眼睛他不敢看,人可以带离眼前可那句:“父皇真敢试试吗?”却一直挥之不去。
是呀德妃宫中的事刚平息,惜嫔肚里的孩子险些失去。惠妃又出了这种事情,真的敢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