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想求父皇,奈何连父皇的面也见不到。母亲不过是王府里一个不受宠的美人。因膝下有女,王府里的旧人又不多,才勉强得了个嫔位,不敢去皇上面前求情。
陈嫔只能劝着女儿想开些,虽非正室,女儿是受了封的公主,那李少使的正妻不过是个地方官的女儿。且未必是清白之身,李少使说是当日就把妻子接走了,怎么可能。
那种情况下救走了武帝已经是拼了性命,还怎么带走一个女人,府门很快被围,娘和妹妹都没逃走,怎么就能单独接走了夫人。
所以那正妻极有可能是从青楼里接走的,不过一个娼妇有什么可怕。进了门哪有娼妇压公主的道理。
李家家风清正,李少恒名声在外。京中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嫁了他不算委屈。
瑞宁能说什么,明知母亲是在安慰自己,不听又能如何,旨下了,婚赐了,别说李少恒还不错,就是再差她也得嫁。
公主鸾驾到了李府外,一乘素轿抬了过来。李侯夫妻新去不久,李府不入喜轿,不入喜服。瑞宁现在穿的是常服。等在府里行完了礼,出府才能再换喜服。
宴客庆贺都在公主府,李府内只行大礼即可。
素轿抬公主从正门而入,常服的宫人跟入了府中。
等候已久的李府众人,都跪拜接公主轿撵入府。李少恒一身常服,接了公主下轿,扶着公主坐到了正厅主位。行了君臣礼,才与公主隔桌而坐。
少媛带了云嫣和景华进来跪拜,公主叫了起,给了赏三人起身站到一边。
江肖带着妻子入内跪拜,公主同样叫起,给了赏,江肖带着景云站到了另一边。
少媛亲手奉上茶,二人互敬一杯,就算是礼成了。
这样的婚礼让瑞宁处处别扭,堂堂公主连百姓的拜天地父母,夫妻对拜之礼也不能有。只是把跪地敬茶换成了二人互敬,这就是在提醒她只是个妾。
公主不愿在李府多待,礼成便起了身,众人又跪倒拜送公主。
素轿抬着公主出了府,换鸾驾回公主府。李少恒也要在府外换喜服,到公主府宴客。喜服只是外衣,在府外穿好骑马随着鸾驾回公主府。
李府这边算是完成了迎亲之礼,江肖随着李少使去了公主府。两府女眷都到了顾家的车上,急急返回顾府,再接永和公主。
李府的迎亲礼完成后,少媛把云嫣叫到一边解释:“让公主从正门进,是李府本是两个侧门,一个正门,现下把正门与一个侧门连通,抬轿时偏向了侧边。实际上公主不算进了正门。
这话哥哥非要我与你说清,我只能传一次话了”
云嫣没做回应,只催道:“少夫人,我们快走吧,别耽搁了接永和公主。”
车回顾府,此时的顾府已经把一正两侧的四扇门连通,成了六扇门相连,看着十分的别扭。
公主进门要开五扇门,独关右侧一扇,既没损了公主颜面,也是从侧门而入。
顾府不同于李府,红绸彩带挂了满府,喜字到处张贴,下人腰间全是红腰带,一片喜气。
宾客早早到了,因为和瑞宁公主同一日摆宴,宾客大多要照顾公主府那边,这边来的女眷居多,男宾是少爷们居多。但宾客数量不少,道喜之声不断传来。
永和公主赏了半副鸾架,送嫁的队伍也很壮观,但与瑞宁公主相差太远。
宫里给的重视看似一样,永和公主到顾府之前,也有宫人先来检查,不过只走个过场,宫人应付一下,得了赏银,就都去喝茶了。
永和公主在鸾架之上强忍着眼泪,生怕冲花了妆容。
父皇逃走后,后宫女眷都被集中到了一处偏僻的宫院里。母妃位份虽高,也只得了一间独立卧房,给了一名宫女侍候,再没了往日的尊贵。
永和公主已经十七,皇上疼女儿,左挑右选没个合适的,等到了如今。
李少恒受两代帝王器重,担守卫京师之责,可以随意出入宫门。
永和公主早对李将军有意,皇上与皇妃也都满意,奈何李少恒早定了妻室。皇家公主没有做妾的道理 ,只能作罢。
没想终究是做了妾,却没能做了李将军的妾,而是要入顾侯府。在宫里消息虽闭塞,还是打听出了一些。这位顾侯风流成性,桃花满天,杀人如麻。
只是打听出了又能如何,一道宫门隔开了一切,唯一能倚靠的皇爷爷,根本无法见到。能保住个公主的位份已然不错,哪有办法能让皇伯父,改变心意,想不想嫁都只能嫁了。
永和公主的鸾驾直接进了府门,顾府上下,连同宾朋跪接公主,顾侯一身大红喜服把公主接下了鸾驾。
公主喜服是大红的,但内衬粉红衣衫,衣领处刻意留出一边。
侯爷扶着公主进了正厅,顾家人进正厅再次跪拜,江肖的妻妾也随了进来,跪在最末。
公主起身扶起了公婆,让公婆坐了,让众人平身,顾侯随众人起身坐到了公主旁边。
君臣之礼行过,宫里的人退了去。只留两个宫女随身侍候公主。正厅的门关了起来。公主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侯夫人。
永和公主如何行礼,是之前定好的。
公主是侧妻,可以行婚庆大礼,但在此之前得先认主母一样要敬茶。
丫鬟捧来茶盘,做好了准备的公主,还是掉了泪,宫女赶紧挡了,公主偷偷把泪拭去。
公主不必跪倒敬茶,站到二人近前拿起了茶杯:“妾请侯爷用茶”
侯爷用过茶,公主又拿起另一杯,泪水还是没忍住滴落到地面:“妾请夫人用茶。”
少媛只当不见,接过茶喝了。起身又把位置让给公主,站到公婆身后。
少夫人站好,公主面前放了跪垫,景华上前跪到公主面前,丫鬟捧来了茶,景华磕头后把茶奉上:“妾,季氏请如夫人用茶。”
公主给夫人敬过茶心绪已然平稳,最难堪的一关已经过了,就算是进了门,再不甘事实已成,日子总得过,得正视自己的新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