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丹霞殿,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韩七却仍觉得心神激荡,仿佛仍置身于那宏大而精妙的炼丹过程之中。青阳真人的每一手法诀,每一次控火转换,乃至最后那番直指大道的点拨,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扬长避短…洞悉本质…”他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以往他炼丹,过度依赖《幽海吞元功》的霸道和天殒骨的超强感知去强行控制、调和,虽能成功,却事倍功半,且对神识和元力消耗巨大,难以持久。而青阳真人却向他展示了另一种境界:并非强行压制药性的冲突,而是引导、利用,如同大禹治水,疏而非堵,让药力在一种玄妙的平衡中自行融合,最终升华。
他的“长”在于天殒骨对药性敏锐至极的感知,以及《幽海吞元功》对异种能量的强大吞噬同化能力;而“短”则在于对火焰微观操控的精细不足。若一味追求精细控火,便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徒劳无功。但若将重点放在“洞悉药性本质”上,预先判断出各种药材融合时可能产生的变化和冲突点,再以《幽海吞元功》提前介入,或吞噬掉过于狂暴的能量,或补充不足,化冲突为助力,岂非能事半功倍?
一条全新的、更适合他的丹道之路,在他心中豁然开朗!
他强压下立刻回洞府试验的冲动,先去偏殿领取了五瓶合气丹。丹药入手,瓶身温润,药香扑鼻,皆是上品,可见青阳真人的大方。这五瓶丹药,又是一笔不小的资源。
回到翠云峰洞府,韩七开启禁制,立刻盘膝坐下,并未直接开始炼丹或修炼,而是闭目凝神,将在丹霞殿的所见、所闻、所感,尤其是青阳真人的控火手法和对药力的引导方式,在识海中一遍遍推演、模拟、消化。
这一坐,便是一日一夜。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神光内敛,却多了一种洞悉般的清澈。他感觉自己对丹道的理解,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他并未急于尝试炼制合气丹,而是取出炼制回气丹的材料。回气丹他早已熟练,正好用来验证新想法。
开炉,生火。
药材投入,他的神识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死盯着火焰变化,而是更多地沉浸于药液本身,依靠天殒骨去感知药性每一丝细微的融合与冲突。
当两种药液交融,产生轻微的能量激荡时,他不再试图用幽海元力去强行压平,而是分出一缕元力,如同精准的针灸般点入激荡的核心,《幽海吞元功》微运,瞬间将那点不稳定的能量吞噬掉。
激荡乎息,融合变得更加顺畅。
整个过程,对元力的消耗减少了近半,对神识的负担也大大减轻,变得更加从容。
凝丹,成丹!
开炉后,五粒回气丹静静躺在炉底,色泽均匀,丹气饱满,竟然全部达到了上品品质!而且炼制时间比以往缩短了三分之一!
“果然有效!”韩七心中大喜。
他又连续炼制了几炉回气丹,成功率高达九成,且基本都是上品!这种提升是颠覆性的!
信心大增的他,立刻开始尝试炼制合气丹。
过程依旧比回气丹复杂艰难得多,但采用了新思路后,感觉截然不同。他不再手忙脚乱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是更像一个稳坐中军帐的统帅,凭借对“药性”这座战场的洞悉,提前部署“幽海元力”这支奇兵,将可能出现的“叛乱”(能量冲突)提前扑灭或转化。
失败率依然存在,但每一次失败的原因都更加清晰,成为下一次成功的基石。
数日后,当他将手中材料消耗殆尽时,合气丹的成丹率已然稳定在了五成左右,且中品居多,偶尔还能出一两粒上品!
这个成绩,已然超越了丹堂许多资深的筑基期炼丹师!
韩七知道,自己在丹道上,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而这,全赖青阳真人的那一次助炼机会和关键点拨。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古人诚不欺我。”他心中对青阳真人充满了感激。
丹道突破,修为亦未落下。每日服用合气丹修炼,《幽海吞元功》运转越发纯熟,筑基中期的境界彻底巩固,向着中期顶峰稳步迈进。《无名炼体诀》也未曾松懈,肉身强度与日俱增。
他偶尔也会去丹堂接取一些炼制合气丹的任务,赚取贡献点的同时,也是巩固技艺。他炼制的合气丹品质稳定,渐渐在低阶弟子中小有名气,甚至有人特意指定要兑换“韩师弟”炼制的丹药。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钱执事眼中,让他老怀大慰,觉得自己这笔投资真是赚大了,对韩七越发看重,资源倾斜也更多。
而韩七的顺风顺水,则像一根根毒刺,扎在赵德明的心头。
丹堂内,属于赵德明的丹房中。
“砰!”又一个玉瓶被摔得粉碎。赵德明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合气丹五成成丹率?上品?还有不少人求购?”他听着心腹弟子的汇报,气得几乎吐血,“钱老鬼!还有那个小杂种!他们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他原本指望韩七炼丹失败,耗尽资源,最后走投无路。却没料到对方竟似开了窍一般,丹道技艺突飞猛进,不仅没被拖垮,反而名声渐起,连带着钱老鬼也水涨船高。
更让他不安的是,青阳长老似乎对那小子真有几分欣赏之意。若再让其发展下去,自己别说报仇,恐怕在丹堂的地位都要受到威胁!
“不能再等了!必须兵行险着!”赵德明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他不是能炼合气丹吗?不是缺高阶丹方吗?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他挥手屏退弟子,独自在丹房内踱步良久,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从储物袋最深处,取出了一个墨玉盒子。盒子表面贴着一张符箓,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揭开符箓,打开盒盖,里面并非丹药或药材,而是一枚颜色深紫、表面有着诡异螺旋纹路的玉简。
玉简旁还有一小撮漆黑如墨、细如沙砾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甜腥气。
看着这两样东西,赵德明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残忍的笑容。
“韩立,这次,我看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