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它们谨慎地离开了这条充斥着死亡与腐臭的街道。蟑螂群啃食尸体的声音像是无数把小锉刀在刮擦着骨头,那声音追着犬群的背影,在每一个成员的记忆里都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烙印。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之前的饥饿与疲惫,此刻被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林凡神明般预判能力的敬畏,让整个犬群死寂无声。
就连灭霸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它那双燃烧着火焰的赤红色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凝重与……一丝困惑。它不懂什么叫陷阱,什么叫战术,但它看得懂力量。那能瞬间融化血肉的毒液,就是一种它无法用肌肉和牙齿去硬抗的力量。这让它暴虐的世界观产生了一丝裂痕。它依然不屑于林凡的“谨慎”,但却无法再简单地将其归结为“懦弱”。这份沉默,让它与林凡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被一层冰冷的薄雾所笼罩。
林凡走在最前方,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仔细分辨着紫雾中传来的每一点细微的声响和气味。他知道,队伍的状态已经跌至谷底。连续的奔波、营养的匮乏、再加上刚才那场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已经让好几只年轻的进化犬显露出虚脱的迹象。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找到食物和水,否则不用任何敌人来袭,这支队伍自己就会崩溃。
就在他们拐过一个堆满建筑垃圾的街角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声突兀地从前方传来。
“停下!”林凡低吼一声,整个队伍瞬间定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
他压低身体,利用一辆侧翻的垃圾车作为掩护,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街道的另一头,几道人影正且战且退,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那是四个男人和一个被护在中间的小女孩。与之前那群惊慌失措的幸存者不同,这几个人身上装备齐全得令人侧目。他们穿着厚实的工装或皮夹克,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开山刀。他们的动作虽然狼狈,却透着一股久经战阵的熟练与狠辣。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那些是人,却又不再是人。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双眼浑浊,毫无神采,嘴角挂着黑色的涎水,只是凭借本能驱使,迈着迟缓而僵硬的步伐,不知疲倦地追逐着前方新鲜的血肉。
数量很多,密密麻麻地从拐角后涌出,仿佛一条永无止境的灰色河流。
“左边三个!老三,你负责!”为首的一个国字脸壮汉吼道,他反手一刀,干净利落地劈开了一个扑上前来的“活尸”的头颅。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身形瘦削,他应了一声,脚步一错,手中的刀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瞬间砍翻了左侧逼近的三具活尸。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团队。但活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那个被紧紧护在中间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小脸煞白,死死抓着一个男人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林凡默默观察着,没有发出任何指令。这些人类虽然装备精良,但面对无穷无尽的尸群,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并不打算插手,在这个世道,任何多余的同情心都可能将自己和整个族群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灭霸在后方烦躁地刨着爪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无论是那些活尸还是那几个人类,在它眼中都是可以撕碎的血肉。但林凡没有下令,它只能强行按捺住嗜血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非金非石的摩擦声,突兀地从街道旁一栋商铺大楼的外墙上传来!
林凡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源头。
只见那栋大楼光滑的玻璃幕墙上,一道黑影正以反重力的姿态高速爬行,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四肢如同吸盘般牢牢吸附在墙壁上,眨眼间就爬到了三楼的高度。那东西个头不大,体型与一只大型犬相仿,轮廓瘦长,拖着一条类似蜥蜴的长尾。
“那是什么鬼东西!”犬群中,有机灵鬼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这些怪物看上去是敏捷与力量的结合体,远比那些行动迟缓的活尸要致命得多。
那只爬行者似乎将下方的人类小队当成了猎物,它在墙壁上一个折转,悄无声息地沿着墙壁飞速向下移动,目标直指队伍中殿后的一个男人。
“老四,小心上面!”国字脸壮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嘶吼。
但一切都太晚了。
被称作老四的男人刚刚砍倒一具活尸,还没来得及回身,那只爬行者已经从天而降!它就像一颗黑色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扑向男人的后背。
男人在最后关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他狂吼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扑,同时将手中的开山刀向后猛地一横,试图格挡。
“噗嗤!”
锋利的刀刃确实挡住了爬行者那布满利齿的嘴,迸发出一串刺眼的火星。但爬行者那镰刀般的利爪,却毫无阻碍地深深刺入了他的后心!
“呃啊……”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瞬间从嘴角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用刀抵住怪物的嘴,不让它靠近自己,同时朝着同伴们嘶吼:“别管我!带丫丫……快跑!”
“老四!”国字脸壮汉目眦欲裂,悲愤地大吼。
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他知道此刻回头就是同归于尽。他一把拉过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将她护在身前,带着剩下的人,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
男人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但他依旧死死地用刀撑着,为同伴争取着宝贵的几秒钟。爬行者被他临死的反抗激怒,另一只利爪抬起,狠狠地划过他的脖颈。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洒了一地。
这血腥的一幕,让犬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连灭霸也停止了刨地,虬结的肌肉紧绷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暴虐的战意。这种速度与力量并存的对手,激起了它最原始的战斗欲望。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
就在国字脸壮汉等人即将冲过林凡他们藏身的垃圾车时,又一道黑影,以同样惊人的速度,从街道的另一头沿着商铺墙面飞奔而来!
第二只爬行者!
绝望,瞬间笼罩了剩下几个人的脸。他们刚刚用一个同伴的生命换来了喘息之机,却立刻迎来了新的死神。国字脸壮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小女孩向旁边一推,准备用自己的手中的消防斧去迎接这致命的冲击。
他已经能闻到那怪物身上传来的浓重腥气,能看到它那闪烁着残忍幽光的眼睛。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垃圾车的阴影中爆射而出!
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一道划破紫雾的流光,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清晰的残影。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爬行者即将扑到小女孩身上的前一刹那,那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匹狼王,狠狠地扑在了爬行者的侧身!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那只以速度见长的爬行者,根本没料到旁边会杀出这样一个对手,它的扑杀之势被硬生生打断,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如同一个破麻袋般翻滚着横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店铺卷帘门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