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向前踏出的那一步，瞬间打破了那凝固到令人窒息的对峙。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都聚焦在了场地中央那两个体型悬殊的身影上。
他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又向前，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他在用这种方式试探，压缩着与灭霸之间的距离，也在用这种看似从容的步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调动到最兴奋、最活跃的状态。
灭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它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林凡，像一头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进入攻击范围的史前巨兽。它身上的肌肉，如同一块块盘结的岩石，微微起伏，积蓄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就在所有狗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互相试探的对峙时。
林凡突然加速！
他那看似瘦弱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的速度！他的四爪在地面上疯狂地交替，身体压得极低，像一道贴地飞行的白色箭矢，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然气势，向灭霸冲去！
快！太快了！
快到让周围的狗，都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
灭霸的瞳孔，猛地一缩。它显然也没料到，林凡会选择用这种最直接、最硬碰硬的方式，来作为开场！
但它毕竟是灭霸！是斗狗场里走出来的杀戮机器！
它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兴奋。
“吼——！”
它咆哮着，同样迎了上去！
“砰——！”
两狗的身体，如两颗高速对撞的陨石，狠狠地撞在一起！
一声沉闷到让所有狗心脏都为之一颤的巨响，在白楼的空地上轰然炸开！
林凡用自己最坚硬的头骨和肩膀，死死地抵住了灭霸那如同城墙般宽阔的胸膛。他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和前冲的惯性，都凝聚在了这一点上！
两只狗的后脚，都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深深地陷入了泥土里，它们死死地站立着，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开始了最原始、最纯粹的力量角逐！
它们向前推，试图将对方彻底压垮！
然后，在角力的同时，它们用嘴，疯狂地撕咬着对方的头颅和脖颈！
獠牙与皮肉碰撞，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涎水和血沫，在空中飞溅。
这是一场意志与力量的较量！
然而，纯粹的力量比拼，终究不是林凡的强项。
但力量身型悬殊太大。
灭霸那恐怖的核心力量，开始逐渐显现。它的四肢，像四根扎进地里的钢筋，纹丝不动。而林凡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被一点一点地，向后推去。
“给我……倒下！”
灭霸发出一声暴虐的咆哮，腰腹猛地发力！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传来。
林凡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对方身上传来，他再也无法支撑，整只狗被灭霸狠狠地推倒在地！
“老大！”
阿黑和黑枭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
但它们被林凡之前那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这是王与王之间的对决，任何的插手，都是对王的侮辱。
灭霸一击得手，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狞笑。它没有丝毫的停顿，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倒地的林凡的喉咙，狠狠地咬了下去！
它要一击，就终结这场无聊的战斗！
然而，林凡借势，在身体被推倒的瞬间，他并没有像普通的狗那样惊慌失措地挣扎。他顺着那股力量，将身体蜷缩起来，腰腹发力，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翻身动作！
他的四只爪子，在半空中调整着姿态。
最终，平稳落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嗤——”
灭霸的獠牙，咬在了空处，发出“咔”的獠牙咬合的巨响。
一击落空，灭霸没有丝毫的迟疑，它那恐怖的战斗本能，让它立刻调整姿态，再次扑了上来！
但林凡，已经拉开了距离。
他没有选择反击，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狗都看不懂的动作。
他猛地一个摆尾！
他那条并不算粗壮的尾巴，如同长鞭，带着一股巧劲，狠狠地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恰好迷向了灭霸的眼睛。
灭霸的视线，被这突如其来的尘土，遮蔽了零点三秒。
而林凡，就利用这零点三秒的时间，向侧方，闪电般地横移了一步，躲开了灭霸紧随其后的撕咬和猛扑。
灭霸扑空，因为前冲的惯性，它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直和破绽！
一直被动挨打的林凡，终于，露出了他那锋利的獠牙！
林凡后脚跟一蹬，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弹射而出！
他没有去攻击灭霸的身体，而是利用自己瘦小的优势，像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接向前扑去，目标，是灭霸那因为前冲而暴露出来的、宽阔的脖颈！
他要咬穿他的脖子！
灭霸感受到了来自侧后方的致命威胁，它想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它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它猛地侧身，将自己最坚硬的肩膀，迎向了林凡的攻击，同时，它那蒲扇般巨大的右爪，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地，拍在林凡的头上！
它要以伤换伤！
“噗嗤！”
林凡的牙齿，没能咬中灭霸的脖颈，却也在它厚实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痕。
但与此同时！
“砰！”
灭霸那势大力沉的一爪，也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林凡的头侧！
林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只狗都掀飞了出去。
林凡借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然后，迅速地站起来，与灭霸保持了一个绝对的安全距离。
他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下。
林凡被灭霸拍到的地方，已经有血流出。
而另一边，灭霸侧头看了看自己脖子处，那道虽然不深，但却流着血的浅浅的伤痕，它冷哼一声。
它的眼神，变得更加暴虐，也更加……兴奋！
它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能在技巧上，与它周旋，甚至能伤到它的对手！
它那沉寂已久的、属于斗士的血液，彻底沸腾了！
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兔起鹘落，惊心动魄。
周围众狗的反应，也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骇然。
“我的天……老大……老大竟然伤到它了！”机灵鬼躲在阿黑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一下太快了！我都没看清！”大黄也瞪大了眼睛，“老大刚刚，是躲开又还手了吗？那家伙那么大的块头，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快？”
黑枭的眼神，则充满了凝重。它低声对身边的刀疤说道：“老大……是在用命，去换一个攻击的机会。他是在赌，赌对方的反应，跟不上他的算计。太险了……”
这些原班人马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而那些刚加进来的狗，则发出了更加直接的质疑声。
“你看，我就说吧！根本打不过！这才刚开始，那只白狗就见血了！”一只刚被解救的阿拉斯加犬，幸灾乐祸地说道。
“是啊，体型差距太大了。你看那个叫灭霸的，被咬了一口，跟没事人一样。那白狗被拍了一下，头都快开瓢了。”
“我看啊，要不了几个回合，这老大就得换人了。咱们，是不是该提前想想，怎么跟那个灭霸搞好关系了？”
这些窃窃私语，像一根根毒刺，扎在阿黑它们的心上。
林凡自然也听到了。
但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自己额角流下的鲜血。
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份最原始、最疯狂的狠厉。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灭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