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林凡的身影，如同一道白色的鬼魅，在废弃的厂房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之间，高速穿梭。
他的身后，牛头梗和杜宾犬的咆哮声，以及人类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跑，用尽全力地跑。
他将所有的情感——愤怒、不甘、以及对机灵鬼的那一丝愧疚——全都压在了心底，转化为了求生的、最原始的动力。
“汪！汪汪！”
在他不远处，另一道黄色的身影，也紧紧地跟随着他。是黄影。它也没有多问，只是忠实地，执行着“跟随老大”这个最基本的命令。
林凡带着黄影撤退。
但那两条狗，似乎认准了他们。尤其是那只杜宾犬，它的速度极快，在后面紧追不舍，距离正在一点点地被拉近。
林凡知道，这样单纯地逃跑，不是办法。体力迟早会被耗尽。
他必须，给它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就在他冲过一个堆满了废弃钢管的拐角时，他猛地，一个急刹！
他没有再跑，而是转过身，四爪深深地嵌入地面，身体压得极低，摆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
紧随其后的杜宾犬，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它从拐角处冲出来，正好迎上了林凡那双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
它下意识地，也想停下，但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而林凡，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就在杜宾犬因为急刹而重心不稳，露出破绽的一刹那。
裂空爪！
他没有丝毫的留手，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这一击上！
他的右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目标不是对方的身体，而是它那因为急刹而暴露在外的、最脆弱的鼻子！
杜宾犬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酸爽到极致的剧痛，从它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嗷呜——！！！”
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向后仰倒。生理性的泪水和鼻血，瞬间喷涌而出，糊了它满脸。
它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用爪子胡乱地刨着自己的脸，痛苦到了极点。
而紧随其后的牛头梗，也被这血腥而惨烈的一幕，吓得一个急刹，停在了几米开外，不敢再上前一步。
林凡一个裂空爪吓退了紧跟过来的二狗。
他没有再看那只在地上翻滚的杜宾犬一眼。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被震慑住的牛头梗。
然后，他转身，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次，再也没有狗敢追上来。
……
另一边，空地上。
一场追逐战，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胖子一手死死地捂着自己那不断流血的耳朵，一手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着林凡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地，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刚刚赶到的赵二顺身上。
“我操你妈的！赵二顺！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属乌龟的？怎么来这么晚！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那狗崽子就跑不掉了！”
赵二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还嘴。他只能佝偻着身子，陪着笑脸：“胖哥，胖哥您消消气。这……这不也是路不熟嘛……再说了，我们一来，不就把那小的给拿下了嘛。”
“拿下个屁！”胖子一脚踹在旁边的轮胎上，“我要的是那只小的吗？我要的是那只白的！白的！你懂不懂？让林凡跑了！都怪你们！”
“行了，别吵了！”虎三在一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今晚的行动，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抓到正主，还让胖子这个“金主”挂了彩。
王铁锁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胖子那血肉模糊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嘴上却说道：“胖老弟，别急。这事儿，不能怪二顺。那只白狗，确实邪乎得很。咱们都小看它了。”
“那现在怎么办？”胖子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就这么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虎三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凶光，“今天它能跑，明天它还能跑吗？它老巢被我们发现了，它手下也折损了不少。它跑不远的！”
几个人交流对话，王铁锁也眯着眼睛，分析道：“没错。这片工业区就这么大，它能藏到哪去？而且，它手下不是还有一只被咱们抓了吗？用那只小的当诱饵，不怕它不出来。”
就在他们商量着下一步计划时，那只牛头梗和受伤的杜宾犬，终于喘着粗气吐着舌头跑了回来。
空手而归。
“废物！两条狗，连一只都追不上！”胖子他们又是一阵骂，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狗的身上。
他看着那只白狗的狡猾，心中对它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赵二顺为了将功补过，连忙跑到那只奄奄一息的机灵鬼旁边。他粗暴地，一把拎起机灵鬼的后颈，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将它扔到了面包车上。又将楼梯间的两只晕死过去的蠢狗也扔进了车里。
“大哥，三哥，胖哥，你们放心。”赵二顺谄媚地笑道，“有这三只小的在手里，不怕那只白的不上钩。到时候，咱们布下天罗地网，保管让它有来无回！”
“一只狗还会救狗不成”虎三不屑。
“虎哥你不知道，上一次就是这只白狗跑我地盘把我院子的狗全放了”
“这么邪乎，他妈的这只狗成精了”
胖子也感到惊讶。
他们商量着，都觉得引诱这个主意不错。
“好！就这么办！”虎三恶狠狠地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再找一下那白狗，我就不信，找不到它的踪迹！等找到了，把他弄死！”
胖子也捂着耳朵，怨毒地附和：“对！弄死它！我要亲手，把它那身白皮给扒下来做棉鞋！”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如何用机灵鬼当诱饵，如何设下陷阱等等。
随后他们就开车分道扬镳。
胖子和虎三，要去医院处理伤口。
王铁锁和赵二顺，则要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先回自己的老巢。
夜色，再次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从未发生过。
然而，在距离他们几百米外的一栋废弃水泥厂的拐角杂草里。
林凡和黄影，正悠悠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车灯，消失在黑暗中。
黄影看着林凡，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失望。
它亲眼看到，老大为了救机灵鬼，不惜以身犯险。但最后，又亲眼看到，老大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了机灵鬼，独自逃生。
它搞不懂。
这位新王，到底是重情重义，还是冷酷无情？
“老大，我们……真的不管机灵鬼了吗？”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凡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吓人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黄影。
那眼神，深邃，冷静，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和一种……黄影看不懂的、名为“后手”的东西。
良久，林凡说了一句让黄影终生难忘的话。
“黄影，这次能不能救机灵鬼，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