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轩回忆着,脸上肌肉都在抽搐
“他…他像被焊在担架上,力气大得吓人,医生掰不开他的手…他周围…冷!冷得刺骨!嘴里…一直…一直叫着那句话…”
“‘娃娃要新衣服…给她…新衣服…’”
这一次,模仿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寒意,让驱邪香的青烟都为之扭曲。
“衣服?”
晨芜的瞳孔一缩,她猛地指向陈瑾轩裤脚上那些暗红色纤维丝线
“你指的不会是你裤子上沾的这玩意儿吧,你看像不像被撕烂的旧布条?红得发黑、烂糟糟的那种?!”
陈瑾轩猛地低头,死死盯着自己裤脚上那几乎与污泥融为一体的暗红纤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想起来了!那个疯子除了嚎叫,身体一直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撕扯!
在他被强行固定在担架上的挣扎过程中,他死死攥着的双手缝隙里,似乎…似乎就有这种颜色、这种质感的破烂布条被扯出来!
当时混乱无比,他只以为是疯子自己衣服上蹭破的,根本没在意!
那点破烂布条…很可能就是从那个疯子抓着的“东西”上扯下来的!
老黄端着香炉的手剧烈一抖,炉灰洒出少许。
他脸色煞白,声音发颤:“这沾…沾了‘饵’的泥…还带了‘那东西’上的线头…这…这是不是鬼索命!小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这缠上了就甩不脱啊!”
晨芜的眼神彻底冰封,没有任何犹豫,语速快如连珠炮
“老黄!百宝囊塞满!朱砂加双份!!”
她猛地一指几乎瘫软的陈瑾轩,声音带着严肃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这身沾了鬼泥烂布的皮给我扒下来!一件不许留!老黄!拿火盆!把他脱下来的东西连同门口沾泥的石头缝一起!给我烧!烧到只剩下白灰!”
“好好好!”
“我脱我脱!”
老黄和陈瑾轩连忙忙活起来
“小姐,已经已经烧完了!”
陈瑾轩裹着老黄的衣服凝重的看着晨芜
晨芜遮了遮鼻子
差一点就被熏死了!
她抬起头,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行吧。”
她用那沾着油渍的手指掸了掸照片,动作随意得像在掸灰尘
“老规矩:基础出场费,三万,打包价负责清理岛上‘普通’的邪祟怨气。万一运气不好,撞上了个积年老鬼,怨气浓得能把整个迦南城都淹了的那种…”
她故意顿了顿,伸出五根手指在陈瑾轩眼前晃了晃
“再加五万!风险费!另外,”
她补充得理直气壮,“来回船费油钱、岛上伙食住宿费,你们特调局全包!最后…”
她眼睛眯起来,闪烁着对美食无比渴望的光芒
“事成之后,迦南楼两只活蹦乱跳的顶级帝王蟹!要一斤半以上的!现捞现蒸!少一克肉,少一条腿,这事就算没完!”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陈瑾轩此刻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哪里还顾得上讨价还价,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钱不是问题!经费已经特批了!只要能解决岛上的东西!什么都好说!帝王蟹我掏管够,不够的经费我补起,我爷爷有钱!!”
“阿嚏……”
陈国发揉了揉鼻子,感觉背后有人在骂自己一样
“爽快!”
晨芜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纸人头都晃了晃
“等着!我去拿吃饭的家伙!”
晨芜瞬间动力满满,转身就往里屋冲,拖鞋啪嗒啪嗒响
“老黄!给我把百宝囊装上!对了,零食多塞两包!干活费体力!”
阿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吃货本性,没救了。”
“老黄,小鱼干不用装了,阿玄不爱吃!”
“尼玛……”
老黄收拾完东西忧心忡忡地望着照片上那棵即使在照片中也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歪脖子枯树,深深叹了口气
“小姐...万事小心,该打就打啊,可别手下留情啊,那岛...怕是有恶鬼啊...”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地压在迦南城上空,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股挥之不去的、带着铁腥味的压抑感。
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
陈瑾轩那辆溅满了泥点、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黑色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了破旧渔港的入口处。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门打开,晨芜抱着蜷缩在她怀里的阿玄跳下车。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和湿冷咸味的空气,皱了皱鼻子,抱怨道
“这破天气,湿乎乎的,连蟹黄拌面的香味儿都感觉要打折扣了。”
她身后的渔港码头上,此刻却如同煮沸的开水锅,压抑中翻滚着绝望的哭嚎。
几个皮肤黝黑、脸上刻满岁月和风霜痕迹的渔民,双目赤红,正死死围着几名穿着特调局深蓝制服的年轻调查员,声音嘶哑地哭喊着、哀求着
“我儿子啊!我儿子才刚满二十岁啊!他就是不懂事...跟几个网上的朋友说去岛上拍什么探灵视频...人...人就那么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求求你们!再派人去找找吧!!”
“哥!大哥——!!!”
一个身材壮实、胳膊上肌肉虬结的汉子,猛地看到了刚下车的陈瑾轩,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他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如同铁钳,一把死死抓住了陈瑾轩的胳膊,力量之大让陈瑾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汉子通红的眼眶里,浑浊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毫无顾忌地往下淌,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陈局长!我求求你!把我哥找回来!他就是听那群探险的人说有钱...为了给我那小侄女挣医药费!这一去咋就,咋人...人怎么就没了啊!!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啊!!求你了!!”
他的哀求声在嘈杂的港口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陈瑾轩被汉子抓得生疼,脸上写满了痛苦、无奈和深深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几句安抚的话,或者解释行动已经展开。
晨芜却嚼着老黄临行前硬塞给她的一小包鱿鱼丝,溜溜达达地走上前,含糊不清地插嘴道
“嚎啥嚎啥?急啥眼啊?等我上岛溜达一圈,看能不能把你哥的魂儿找回来,没准儿还能让他今晚给你托个梦报个平安,说说遗言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