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苏老爷子拿过两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张妈，小泉，你们过来坐。”
正在收拾碗筷的俩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有些局促地看着主位上的人，“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
“哈哈……你们不用紧张，快过来坐。”他满脸笑意的招人过去。
苏老爷子将文件袋推到俩人面前，“每个袋子里都有五千块钱，这是我力所能及的。”
他看向低头揉着围裙的妇人，“张妈，你在我们家帮工有三十年了吧。”
张妈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哭腔：“嗯，算上今年，有三十四个年头了。”
“真快啊，都三十四年了，诺一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你就来了……过几天诺一两口子就要去西北了，悠悠也要去随军……这里是给你的安家费，里面还有一份房契，不大，够你养老。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一会儿你就回去收拾收拾，拿上钱回老家去，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苏老爷子将文件袋放在她手上，做最后的交代。
他又拿过别一份，“小泉，这份是你的。从今往后，你不姓苏，改回本家姓，姓吴，叫吴泉。”
泉叔‘卟通’一声跪在苏老爷子面前，痛哭出声：“老爷——”
“小泉，快起来。”
泉叔扒着苏老爷子的腿不放，“老爷，求求您，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这里照顾您，您一个人待在这吃人的地方，我不放心啊~！”
苏老爷子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有姜老司令在，没人能对我做什么。反倒是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被我牵连，你是我养大的，跟诺一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你都快四十了，也该成个家了。这里面有一张市区纺织厂的工作证明，以后你就是工人阶级了，然后找个好姑娘成家，再生两个孩子。”
这些是苏老爷子能为他们做的最后安排。
苏诺一和妻子张珂一起将泉叔扶了起来，“泉哥，你就听我爸的安排吧。我知道你重情义，舍不得我爸，但现在只有我们都好好的，我爸才能安稳在这里活着。”
“对啊，只有我们都好好地，以后才能有再团圆的机会。”张珂柔声附和。
苏老爷子红着眼眶拍拍泉叔的肩膀，“小泉，听话。”
泉叔抹了把脸，表情又笑又哭地说：“好，我听老爷的。”
*
收拾完行李的张妈和吴泉，在门口与苏家人一一惜别。
苏悠拿着一份清单，里面她是要为苏诺一和张珂俩人准备下放的物资。
“爷爷，我去给爸妈准备物资。”
“好，注意安全。”
苏言抱着苏悠的腿，“姐姐，我也要去。”
苏悠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我要买很多东西，会顾不上你，要是你被人贩子拐跑了，我上哪儿找去？”
苏言试图撒娇，“哎呀，姐姐~我不会乱跑的，会一直跟着你，你就带我去嘛~”
“不行！你别逼我在这悲伤时刻揍你，放手！”苏悠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哈……苏言，你最爱的姐姐不要你咯。”苏诺一在一旁拱火。
被姐姐无情拒绝后本就情绪低落的苏言，听了不靠谱老爸的话，一下就崩不住了，扑到苏老爷子怀里嗷嗷哭起来。
“不哭不哭，你姐姐说得没错，现在外面危险，她要办事情，顾不上你。”
苏老爷子一边搂着苏言安慰，一边瞪儿子，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大人样都没有，就知道逗孩子哭。
苏诺一摸着鼻尖尴尬一笑，拉着媳妇儿回去。
*
今天星期三，百货商店里的人不多，一名在理货的女销售员，看见穿着不俗的苏悠进来，立马微笑上前，一脸热情，“这位同志需要什么？”
“你照着清单上的帮我拿货。”
杨芳接过苏悠递过来的单子，“雪花膏十盒，蛤蜊油二十个，毛巾二十条，搪瓷盆四个，热水壶三个，搪瓷杯五个，床上用品五套……”
她看完清单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你确定要这么多东西？这可要不少钱票……”
她话还没说完，苏悠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扎大团圆放在柜台上，然后又低头开始数票，她抬头看着杨芳，“这些够吗？”
“够、够。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苏悠径直转身去了二楼服装区，里面挂满了时下最流行的呢子大衣和的确良布料的衬衫、裙子。
她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随军了，家里的衣服大多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有不少是从友谊商店买的，要不少外汇券呢。
这时期的外汇券都是严格把控，还限量。
所以家里的衣服鞋子肯定不能再穿了，她要不能拖姜遇后腿。
南面海岛冬天的气温比京市高，棉袄用不上，呢子大衣倒是可以穿。
衬衫和裙子也可以多来几件。
棉袄就给爸妈买，爷爷也要买几件，弟弟的就买布回去做几身吧。
苏悠在百货商店里大买特买，就差要搬空这里了，后面金额过大，主任亲自出来接待。
“同志你好，你今天一共消息2798.47元。还需要再给二十斤糖票，手表票四张，工业7张，十尺布票8张。”
“好，你数数。”
苏悠递上钱票，又接着道：“你们可以送货吧。”
主任数着钱票接话道：“可以可以，需要我们帮你送到哪儿？”
“不远，就前面的胡同里，一会儿我家里人过来接我。”
主任顺着苏悠指的方向望去，“可以的。”
回头向一旁打包的杨芳说道：“小芳，你去叫两个人过来帮这位同志送货。”
“哎，我这就去叫。”
没多会儿，苏悠领着几个帮忙送货的人来到巷子口，放下东西后，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毛的辛苦费，等人走远，一挥手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空间里。
刚才在百货商店没有买到棉花，现在棉花可是紧俏货啊。
也不知道京市的黑市在哪里？能不能弄到棉花？
她记得小说里，有说过京市有一个很大的黑市，可没写地址啊。
啧，真麻烦！
她还没勇到一个人能独闯黑市，先回去问问爷爷再说吧。
*
苏悠刚坐上公交车，耳边就响起一道讨厌的声音：“小悠，你怎么在这儿？”
许轻玉？！真倒霉。
她侧头翻了个白眼，才皮笑肉不笑地说：“呀，轻玉啊，真巧！你是特意来还我钱的吗？”说着就朝许轻玉伸出了手。
许轻玉环感觉到车上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忙握住苏悠伸出的那只手，“哎呀，小悠，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好朋友。”
苏悠嫌恶心要甩掉许轻玉的手，可她握得太紧没甩开，干脆就演起来，“哎哟哟~，轻玉，就算你不想还我钱，也不用掐我呀。我的手要断了，你快放开我……我不找你要了还不行吗？你就放过我吧，呜呜……”
坐在她们隔壁的大妈听了一路，再加上苏悠长得漂亮干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应该是被家里人养得单纯了些，让那个小姑娘骗了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