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广州还裹着湿冷的寒气，机房里的空调开到最大，却依旧压不住团队成员脸上的热意。
我盯着主控台屏幕上的进度条，红色的数字一点点从“10%”往上涨，每跳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紧一分。
今天是 LdAp系统全面落地的日子，要覆盖网益新闻、游戏、邮箱、电商所有业务线，实现“一号通”。
这意味着千万用户的账号数据要在三小时内完成迁移，一旦出问题，全公司的业务都得停摆。
“军哥，新闻业务线数据迁移完成！用户登录测试正常！”
小李的声音带着雀跃，他手里的测试报告被攥得发皱。
“刚才模拟了 10万用户同时登录，响应时间全在 200毫秒以内，没出现任何卡顿！”
我松了口气，刚想回话，老张又凑了过来。
他指着屏幕上的绿色提示：“游戏业务线也成了！之前担心的角色数据同步问题解决了，玩家用同一个账号登《大话春秋》和《梦幻西游》，角色等级、装备数据全对上了，没丢一条记录！”
机房里瞬间响起低低的欢呼。
有人悄悄击了下掌，又赶紧把注意力拉回屏幕。
还有电商和邮箱两条业务线没完成，容不得半点松懈。
我端起桌上的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脑子更清醒。
“电商那边盯紧点，用户的订单数据和支付信息不能出岔子；邮箱的通讯录同步是重点，很多老用户存了上千个联系人，丢一个都得投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度条终于爬到了“100%”。
屏幕上弹出“全业务线数据迁移完成，LdAp系统正式启用”的绿色提示时，机房里的欢呼再也忍不住了。
小李抱着笔记本跑圈，老张拍着我的肩膀，眼圈有点红。
“从去年 11月启动，改了十版方案，熬了无数个通宵，总算成了！以后用户用一个账号就能登所有业务，咱们也算做了件大事！”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用户登录日志，心里满是踏实。
之前的种种困难，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意义。
除了陈建仁的资源卡压、王蒙的技术挑衅、沈剑锋的工具干扰，还有我自己的私人困境。
下午，公司召开高管会，专门汇报 LdAp系统落地情况。
我拿着测试报告走进会议室时，jackson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话。
老谭悄悄告诉我：“那是总部来的 Richard总监，负责全球技术架构，这次特意来考察 LdAp项目。”
汇报开始后，我把全业务线的测试数据、用户反馈、还有未来的优化计划一一说明。
当说到“用户登录成功率 100%，数据同步延迟≤50毫秒，投诉量下降 90%”时，Richard突然鼓起了掌。
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刘，做得非常好！这个系统不仅解决了网益的账号问题，还为全球其他分公司提供了参考方案，总部会把这个项目作为技术案例推广！”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jackson笑着点头：“这都是刘军和技术团队的功劳，他们这几个月辛苦了。”
我刚想谦虚两句，陈建仁突然开口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
“Richard总监，话也不能这么说。技术做得好是好事，但也得考虑公司利益吧？这个 LdAp项目前后投入了不少资金，现在虽然落地了，可后续的维护成本、服务器成本都是不小的开支，别光顾着追求技术完美，忘了给公司省钱啊。”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Richard皱了皱眉，看向陈建仁。
“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一个稳定的账号系统，能减少用户流失，提升用户体验，这难道不是对公司利益的保障吗？根据总部的测算，LdAp系统全面落地后，每年能为网益节省至少 200万的客服成本和用户流失损失，这怎么能说是‘忘了公司利益’？”
陈建仁的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想辩解。
“可现在的服务器配置太高了，完全可以降配，每年能省不少钱……”
“降配会影响系统稳定性。”
我打断他，语气坚定。
“之前测试过，要是降配，并发量超过 15万就会出现卡顿，现在全业务线的日活用户已经快到 20万了，降配就是拿用户体验赌，得不偿失。”
Richard点点头，面带微笑。
“刘说得对，用户体验是第一位的。成本控制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但不能牺牲技术稳定性。陈，你要是有成本优化的建议，可以和技术团队一起商量，拿出具体的方案，而不是在这里质疑已经验证过的成果。”
陈建仁张了张嘴，最后没再说话，只是脸色更沉了。
散会后，Richard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刘，你很有技术眼光，也很有担当。总部正在筹备全球技术创新奖，我会推荐你们的 LdAp项目，好好加油！”
老谭也笑着说：“刚才陈建仁那脸，跟吃了苍蝇似的，太解气了！你这次算是给技术部争了口气，jackson也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笑了笑，心里却没太轻松。
陈建仁刚才的话，明显是在针对我，就算这次被 Richard怼回去了，他肯定还会找别的机会刁难。
而且，Eva还在闺蜜家住，我们之间的冷战还没结束。
一想到她，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晚上回家，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给 Eva发条短信，问问她近况。
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还是没敢按下发送键。
我知道，不坦白安安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可我还是没勇气。
我怕我说了，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走到阳台，看着空荡荡的多肉架子，我突然想起 Eva之前说的“等搬进新家，要把阳台摆满多肉”。
或许，我该试着迈出那一步。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给她一个坦诚的交代，也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通讯录，找到 Eva的号码，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喂？”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我鼻子一酸，之前所有的犹豫和害怕，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Eva，我……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所有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好，我在闺蜜家，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楼道里的风很冷，可我心里却暖暖的。
我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很难。
可能会有争吵，会有眼泪，但至少，我终于有勇气面对了。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想再用谎言和逃避，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