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咱们县的士兵带了什么慰问品?我咋没看见啊?”
“我们带了一千块钱,找到本地武装部后,委托他们给咱们县的官兵发慰问品。”
“那我也给长上一千吧,聊表心意。”
“那可不是小数目,金兰,你家里那么多姊妹,用钱的地方多,你就不要捐赠了。”
“我看咱们还是返回云城人武部,让他们给安排吧。”金兰给出主意。
“金兰说的是,不过,咱们已经到这里了,就索性找最近的部队吧。”
他们再往前走,便到了军事管控区。
“干什么的!给我退回去!”一个年轻的小个子士兵,荷枪实弹地从丛林里走出来,用枪指着轿车。
金兰吓得心突突直跳,尽管知道是自己人,但看到真枪还是头一次。
冯部长却是不怕,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小同志,我们是从遥远的沂蒙山区来的,我们是涑县人武部的,想来慰问我们县的参战将士,您看我们要联系谁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先联系谁。”
“你们联系前线指挥部吧,据我估计,你们是上不了前线的,只能把慰问品放在那里,让他们发放。”
“那要上哪里去联系?”
“从这里往里走不多远就到了,这里是前线总指挥分部。总部的位置不方便透露,是不接待人的。你们先在这里等着,需要我们去给汇报,你们现在拿出能证明身份的介绍信来。”
冯部长把县委给开的介绍信拿出来,“这个可以吗?”
小兵大略看一遍介绍信,“可以。”便拿着介绍信往里走了。
“冯部长,我咋感觉很这么阴森可怕呢?”
“别怕,这是咱们离战场近的原因。这里每天杀戮那么多人,人离血腥越近,就越能感觉到死亡气息,心理就会越觉得压抑。”
金兰喃喃,“是啊,我有些打怵。我妹妹在哪里呢?我看看她就走。”
“别急,和前线指挥部联系上后,咱们就知道了。”冯部长安慰金兰。
不一会儿,那个小兵来了,对他们敬了个礼,“报告冯部长,由我们指挥部的王参谋来接待您,您请进!”
他们把车子停在路边上,司机没有下车。
冯部长和金兰被小兵带着,走了大约二里山路的样子,这才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看到一个用迷彩篷布罩着的大棚子。棚子里面接电话的声音和传指令的声音,听起来很忙乱却又有条不紊。
王参谋正在和电话兵沟通着什么。
小兵跑过去喊:“报告王参谋,后方涑县来人了!”
王参谋立刻抬起头往这边看,犀利的眼神像x光一样在众人脸上扫过。
待看清来人后,他立刻改变了神情,和煦的如阳光一样迎了过来。
冯部长也近前几步伸出手来,和他交握。
“王参谋,这位是赵金兰同志,是魏家俊军医和赵银兰军医的家属。我们这次就是来送她爱人归队的,顺便也来慰问一下我们县的官兵。我们需要怎么做呢?”
“冯部长,首先我代表所有官兵感谢您!但是,他们现在分散在各个部队正在作战,不好集合。您有名单吗?我可以把您带来的东西让他们的班长给分发下去。”
“我有他们的名单,您看看。”
冯部长把一个日记本递过去,上面是在各个部队的人员名单。
“我可以撕下来吗?”
“可以。”
“你们带来的是什么?我先看看怎么分配。”
“路途太远,车子又小,再说也不知道你们平时慰问时都发什么。我们带来一千块钱现金,你们看发什么好,就麻烦给您给帮忙采买点吧!感谢感谢!”
“冯部长,是两千!我这里还有一千!”金兰说着去随身背的黄色军用书包里去掏钱,王参谋连忙制止。
“赵金兰同志是吧?我们不收民间慰问,您的钱我们就不收了。”
金兰眼珠一转,“谁说是民间的?我们也是有政府组织的,我是涑县涑源村大队副书记,我代表我们村来慰问我们县的前线官兵!而且,我对象和二妹都在军中服役,我理应支援咱们部队!”
王参谋见盛情难却,只好全部收下。
至于是给他们发慰问品还是钱,那要等以后商量好了再说。
山那边忽然传来炮声,轰隆隆作响,像打雷,油箱鞭炮在耳边炸裂,震得地动山摇,耳膜发涨,胆战心惊。
冯部长听了很是兴奋,表示,“要是现在我也上战场,该有多好啊!”
金兰却听得心惊肉跳。
要是二妹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那得多害怕啊。
钱交给了王参谋,金兰便问,“请问王参谋,我二妹在战地医院工作,在哪个方位?我想去看看她。”
王参谋有些为难,“我们这里有三个战地医院,不知道你妹妹在哪个医院里?所属部队番号是啥。”
金兰便从书包里拿出银兰曾给她写的信封给王参谋看。
“这个战地医院离这里不远。在你们停车的地方向左拐,看到一条大路后往右拐,一直往里开,开到尽头后,就差不多到了。具体方位我也不是太清楚。”
“多谢王参谋了,您要是上沂蒙山区去,一定记得上我们涑县来啊!”冯部长又捉住王参谋的手一阵紧握。
“一定会的!每年我们都去沂蒙地区带新兵,咱们会再次见面的!”
辞别王参谋,他们走回到车那边。耳边一直响着枪炮声,二里路的路程,金兰很害怕,生怕一个不小心,炮弹会落下来。
冯部长的脸上则是带着亢奋,眼睛时不时瞟着炮弹落下的方位,“金兰,等咱们所有事情完成了,一定要更近距离地感受一下炮火纷飞的场景。回到后方后,咱们也有吹牛皮的谈资了。”
“还是别了吧,您可能是知法犯法啊!”
对于那个年代出来的军人对于战争的狂热,金兰是不能理解的。
“你这孩子,你不知道,我也曾是参加过边防作战的,对这些都懂的。我们不是军人,又不擅自作战,哪里是知法犯法啊?顶多是误入前途迷途知返。”
他们的车子退出来,朝东找到大路,再往南开,开到尽头处时,果然有一溜低矮的房屋露出来。所有的房屋上面都搭着迷彩篷布。大门上写着:第401战地医院
金兰拿出信纸看看,“对,就是这里,401!银兰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