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凌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木叶医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窗外是明媚得不真实的阳光。消毒水的味道很淡,混合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草药清香。他动了动手指,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只有一种久睡初醒的、轻微的酸软。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
凌转过头,看见纲手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医学期刊,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没有战场上的风霜与戾气,只有一种宁静的、甚至带着点居家气息的柔和。她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胸口别着“木叶综合医院 院长”的铭牌。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另一边,静音端着温水走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她看起来成熟了一些,气质温婉,是医院里备受信赖的资深护士长。
凌有些恍惚,记忆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我……怎么了?”
“高烧,昏迷了三天。”纲手合上期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小子,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查房时晕倒在走廊,把静音吓坏了。”
查房?看书?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深夜的灯光,摊开的医学典籍,消毒水的气味,还有巡视病房时病人感激的笑容……是的,他是一名医生,木叶医院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没有战争,没有忍者,这里是一座安宁平和的城镇,人们安居乐业。
“抱歉,让您担心了,小姨,静音姐。”凌坐起身,接过水杯,温水润过喉咙,带来真实的舒适感。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
这个世界,和他记忆中的木叶很像,但又似乎完全不同。
没有忍者,没有查克拉,没有无休止的任务和朝不保夕的战争。木叶隐村,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平安宁的小镇。人们安居乐业,从事着各种职业。
他的人生轨迹简单而顺遂。在纲手和静音的照顾下长大,没有经历父母早亡的悲剧,没有背负千手一族的沉重宿命。他天资聪颖,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顺理成章地考入医学院,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然后回到木叶医院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查房、问诊、手术、研究病例,偶尔和同学们小聚,平凡,却充实。
“凌医生,3号床的病人术后恢复良好,体温正常。”
“凌,这份病例你看一下,症状有点奇怪……”
“凌前辈,下午的手术器械已经准备好了。”
医院里,同事们友善,病人信任,他沉浸在这种用医术帮助他人、拯救生命的价值感中。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生离死别,只有消毒水的气味、病历上的字迹、手术成功后的欣慰,以及患者康复出院时的笑容。
他的朋友们,也都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旗木卡卡西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作家,整天窝在编辑部里赶稿,时不时顶着黑眼圈抱怨截稿日,但笔下流淌出的文字却温暖而有力。
带土成了一名热情洋溢的社区工作者,整天为了街坊邻居的琐事忙前忙后,脸上永远挂着有点傻气却真诚无比的笑容,并且对在木叶医院儿科担任护士长的琳穷追不舍。琳总是温柔地笑着,偶尔会对带土的毛手毛脚报以无奈的白眼。
阿斯玛子承父业,在行政系统工作,沉稳干练,和医院的心理医生夕日红感情稳定,快要结婚了。
不知火玄间和叠伊瓦希,凌在医学院时的同桌,一个成了镇上手艺精湛的木匠,另一个则在图书馆做管理员,两人还是经常凑在一起下将棋,为了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但关系依旧铁得不行。
迈特凯……他成了一名体育老师,而且是那种热血到让人头疼的体育老师。他每天穿着他那标志性的绿色紧身衣,在操场上狂奔,喊着“青春就是挥洒汗水”的口号,带着学生们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训练,但意外地很受学生爱戴。他偶尔会来找凌“切磋”,不过所谓的切磋就是比谁俯卧撑做得多或者绕着镇子跑圈,每次都以凌的“惨败”和凯更加高昂的“青春宣言”告终。
御手洗红豆开了一家生意红火的丸子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圆圆脸、笑容甜甜的老板娘,做的三色丸子和红豆汤是一绝,经常给医院里的凌和他的同事们送点心。
一切都很好。平静,安宁,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每个人都平安喜乐地活着,走在阳光下。
凌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他认真地工作,真诚地对待每一位病人,闲暇时和朋友们聚聚餐,听卡卡西吐槽编辑,看带土和琳秀恩爱,被凯拉去进行“青春特训”,去红豆的店里蹭吃蹭喝……日子像溪水般潺潺流过,平静而满足。
他应该是满足的,幸福的。
他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梦里,有战火,有鲜血,有咆哮的巨兽,有冰冷的傀儡,有无数倒下的身影,还有……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绝望。但那一定只是个噩梦吧?
一个普通的傍晚,凌刚刚结束一台手术,成功挽救了一名重伤患者的生命。虽然疲惫,但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脱下白大褂,洗去手上的血污和消毒水味,走出医院大楼。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绚烂的晚霞,将小镇染成一片暖金色。街上行人匆匆,炊烟袅袅,孩子们在路边嬉戏打闹,一切都祥和美好。
凌深吸了一口傍晚微凉的空气,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习惯性地抬头,望向天空,想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
然后,他看到了。
天空,不是记忆中熟悉的、被晚霞染红的蔚蓝,也不是夜幕降临前的深紫色。
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墨绿色。
那绿色浓稠得化不开,像被打翻的、沉淀了千年的颜料,又像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静静地覆盖了整个天穹。晚霞的光芒穿透这层墨绿,被扭曲、折射,变成一种妖异而冰冷的色调,涂抹在云层和建筑上。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这片无边无际的的墨绿。
为什么……天空是这种颜色?
他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墨绿色的天空依旧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不是错觉。
周围的行人似乎对这片诡异的天空毫无所觉,依旧匆匆走着,聊着天,孩子们依旧在笑闹。只有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站在原地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那片墨绿。
“凌医生?怎么了?不舒服吗?”路过的护士看到他呆呆地望着天空,关心地问道。
凌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天空……今天的天空颜色有点特别。”
护士抬头看了看,疑惑道:“天空?没什么特别的啊,晚霞挺好看的。凌医生你肯定是手术做太久,眼花了,快回去休息吧。”
没什么特别?
凌再次看向那片天空,墨绿色依旧,浓得仿佛要滴落下来,将整个世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