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因灵魂之力透支而昏迷,被光之老者虚影引导的柔和光流包裹,送入一口由光液凝聚的疗愈池中温养。李铭强忍着肩头灵魂创伤的灼痛,守在池边,目光凝重地看向那枚代表林寒生命信标的仪器。仪器屏幕上,象征着林寒生命状态的曲线依旧低沉平稳,但那股内敛的、令人心悸的灰暗死寂波动,却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凶兽,在沉睡中磨砺着爪牙。
引导“归墟”之魂……这听起来就像是将一颗毁灭炸弹投入生命之源。李铭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但这是唤醒林寒的唯一希望,也是平衡“源初”、对抗“暗面”的关键一步。
“归墟之力,乃寂灭之极,与井水生机截然相反。”光之老者的虚影在井边浮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引渡其魂,需以更强的‘秩序’为枷锁,以井水‘净化’为媒介,行险中求生之举。汝非‘心光’持有者,灵魂属性更近‘解析’与‘守护’,可愿承此重任?”
李铭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井边,看着那口蕴含无限生机的“永恒之井”,又看了看手中那枚灰暗的信标。他想起了林寒那双冰冷却从不退缩的眼睛,想起了马里亚纳海沟那决死的一击,想起了“深渊之火”这个称号背后所承载的重量。
“我或许没有叶晴那样的‘心光’,也没有林寒那样的力量。”李铭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我有必须守护的同伴,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告诉我该怎么做,前辈。”
光之老者微微颔首,虚影抬手,井中飞出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乳白色光丝,缠绕在李铭的手腕上。“此乃‘秩序枷锁’,可暂时束缚归墟之力的暴走。汝需以自身灵魂为‘锚点’,将此枷锁与井水之力,通过信标,渡入彼之魂海。过程之中,汝将直面最纯粹的‘死寂’与‘毁灭’意念,坚守本心,引导井水‘净化’而非‘湮灭’,方有一线生机。”
李铭郑重接过那缕光丝,触手温凉,却重若千钧。他盘膝坐在井边,将林寒的生命信标置于胸前,双手虚按其上,闭上双眼,将全部精神力沉入其中。
“开始。”
随着李铭的意念驱动,“秩序枷锁”光丝如同活物般,顺着信标的连接,跨越无尽时空,探向地球基地中林寒沉睡的灵魂深处!
“轰——!”
就在光丝触及林寒灵魂的刹那,李铭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只有灰暗与死寂的冰冷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永恒的终结与虚无!恐怖的毁灭意念如同亿万把冰刀,疯狂切割着他的灵魂!各种负面情绪——暴戾、杀戮、绝望、疯狂——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彻底吞噬!
“呃啊!”李铭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中渗出暗红色的血丝,这是灵魂受创的迹象!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坚守!引导井水!”光之老者的声音如同警钟,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李铭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同时引导着“秩序枷锁”另一端连接的“永恒井水”之力,化作一道温和而坚韧的暖流,逆着死寂的洪流,缓缓注入林寒的灵魂深渊!
“滋啦——!”
井水之力与归墟死气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林寒灵魂深处那沉寂的归墟之力被彻底激怒、苏醒!更加狂暴的死寂浪潮反扑而来,疯狂侵蚀着井水暖流和“秩序枷锁”!
李铭承受的压力骤增!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两种极致的力量撕碎!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将全部心神融入那缕井水暖流中,不再强行对抗,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引导着井水“洗涤”而非“净化”那些毁灭意念,试图在其中寻找一丝平衡的契机。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和精妙的过程。稍有不慎,井水被死气污染,或者秩序枷锁崩断,不仅前功尽弃,李铭的灵魂也会瞬间被归墟吞噬!
时间在痛苦中缓慢流逝。李铭的灵魂如同风中之烛,摇曳欲灭。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无数幻象涌现,仿佛经历了千万次的死亡与毁灭。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
“嗡——!”
林寒灵魂深渊的最深处,那缕沉寂的混沌气流,似乎被外来的井水之力和内部的死寂冲突所刺激,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丝波动,让狂暴的死寂浪潮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毁灭的尽头,出现了一丝……虚无的“空”!
李铭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井水之力与秩序枷锁猛地向前一送,如同定海神针般,暂时定住了那片区域的死寂!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平衡,但引渡的通道,被打通了!
“哗啦——”
蕴含着生机的井水之力,开始缓缓流入林寒干涸的灵魂,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本源。那缕混沌气流在井水的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灵动,不再单纯地毁灭,而是开始本能地“吞噬”并“转化”部分井水之力,融入自身。
李铭感觉到压力一轻,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井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即将耗尽,才缓缓切断了连接。
“噗!”
李铭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意识陷入黑暗。他的灵魂遭受了重创,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他做到了。
光之老者的虚影看着昏迷的李铭,又看了看井中略微黯淡的井水和远方那逐渐恢复一丝生机的灰暗信标,发出悠长的叹息。
“归墟引渡,九死一生。此子心性坚韧,实属难得。然,平衡初定,苏醒非易事。真正的考验,仍在未来。”
“永恒之井”边暂时恢复了平静。叶晴和李铭在光海中沉眠恢复。而遥远的太阳系,地球基地的“生命摇篮”内,林寒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灰败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那沉寂的归墟死气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混沌意蕴,悄然流转。
唤醒“归墟”的第一步,在巨大的牺牲下,终于迈出。但距离真正的苏醒,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而宇宙的暗面,并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