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在云层之上平稳飞行,将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沙漠远远抛在身后。机舱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巨大的疲惫和对未来的忧虑所取代。
“医生”第一时间为林寒处理背上的伤口。那被荒芜之主阴影手指击中的地方,皮肤肌肉呈现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死寂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生机。即使以林寒强悍的体魄和暗红能量的霸道,也只能勉强将其压制在伤口周围,无法根除。
“这种能量……等级太高了,带有法则层面的侵蚀特性。” “医生”眉头紧锁,用特制的净化药剂和银针尝试驱散,效果甚微,“只能暂时压制,带回基地用大型净化矩阵试试。林寒,你必须时刻用能量对抗,一旦压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林寒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哼了一声:“死不了。” 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手中那块暗黄色的核心晶石上。晶石触手冰凉,内部仿佛有流沙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死寂而又蕴含庞大空间之力的波动。
萧天文的状态稍好,但精神力透支严重,脑袋如同针扎般疼痛。他握着另外两块较小的晶石,闭目调息,同时用残余的精神力仔细感应着晶石内部的结构和信息流。
“这次……我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夜枭队长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枭小队成员个个带伤,山猫的胳膊骨折,鹰眼的狙击枪在爆炸中损毁,壁虎的电子设备大半失灵。这次任务的惨烈程度,远超预期。
“萨拉丁死了,观星会在撒哈拉的计划被我们破坏,这是好事。”萧天文睁开眼,缓缓说道,“但惊醒了‘荒芜之主’……这个代价,太大了。”
“荒芜之主……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铭的声音通过时断时续的加密通讯传来,他和叶晴在基地全程监听了任务过程,心一直悬着。
“根据晶石中残留的信息碎片和基地数据库的古老记载推测,”欧阳博士的声音插入通讯,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荒芜之主’可能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生物,而是某种……概念性的存在,是‘死亡’、‘枯寂’、‘归墟’等法则在某个维度上的具象化投影。那片沙漠的‘死亡之眼’,就是它在现实世界的一个锚点或者……伤口。观星会想利用晶石作为钥匙,强行撬动这个锚点,窃取荒芜之力,结果玩火自焚,差点把它彻底惊醒。”
概念性存在?法则的具象化?众人听得心头骇然。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敌人”的认知范畴。
“那我们拿回来的晶石……”叶晴担忧地问。
“是关键,也是烫手山芋。”欧阳博士语气严肃,“它们既是锚定‘荒芜之主’的部分媒介,也蕴含着操控(或者说影响)荒芜之力的奥秘。观星会想要,恐怕……其他势力也会觊觎。包括我们守夜人内部,对如何处理它们,也可能存在分歧。”
机舱内再次陷入沉默。三块小小的晶石,此刻却重如千钧,关乎着未来的走向。
“你们做得对。”寒鸦队长的声音响起,坚定而冷静,“晶石绝不能落在观星会手里,也不能留在那片沙漠。带回基地,由最高议会研究决定如何处理。至于‘荒芜之主’的威胁,是整个守夜人乃至全人类需要共同面对的,不是你们几个人的责任。”
她的定调让众人稍感安心,但压力并未减轻。
数小时后,运输机顺利返回“曙光”基地。早已等候的医疗团队立刻将伤员接走。林寒被直接送入最高级别的隔离净化室,接受大型净化矩阵的治疗。萧天文也需要进行深度精神修复。
三块晶石则被严密保管,送往基地核心实验室,由欧阳博士亲自负责研究。
病房内,萧天文在接受治疗后,沉沉睡去。在深度睡眠中,他的意识却仿佛被牵引,再次“看”到了那三块晶石。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古老的画面碎片——
无尽的黄沙,枯萎的星辰,一座矗立在时空尽头的、由无数枯骨和沙砾砌成的黑色金字塔……金字塔顶端,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无尽死寂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漠然、古老,仿佛洞穿了时空,与萧天文的意识对上了一瞬!
萧天文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病服,心脏狂跳。那一眼,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怎么了?”守在旁边的叶晴关切地问。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萧天文摇摇头,没有细说。那种感觉太过诡异和恐怖。
他看向隔壁病房的方向。通过共鸣,他能感觉到林寒正在净化矩阵中,与体内的死寂能量进行着激烈的对抗。那种痛苦和挣扎,清晰地传递过来。
同时,他也感觉到,林寒对那块核心晶石的探究并未停止。一种危险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明悟,正在林寒心中滋生。他似乎……在尝试理解,甚至……驾驭那股荒芜之力?
萧天文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林寒的疯狂和大胆,他深有体会。封印荒芜之主是当务之急,但林寒会不会走上另一条极端的道路?
就在这时,他的手环收到了一条来自基地最高权限的加密信息:
“最高议会令:鉴于‘双子星’在此次撒哈拉任务中的卓越表现和重大发现,授予二人‘守夜人银星勋章’,权限提升至b级。另,议会将于明日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荒芜晶石’处理方案及应对‘荒芜之主’威胁的长期战略。萧天文、林寒,作为晶石的获取者和直接接触者,需列席会议并作报告。”
荣誉与责任同时降临。他们正式进入了守夜人的核心视野,但也意味着,将被卷入更高层面的博弈和更巨大的风险之中。
未来的路,是携手封印黑暗,还是……在力量中迷失?萧天文看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