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看着咽喉前的枪尖,脸上血色褪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抱拳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彻底的叹服:“陈先生神技!杨志…输了!心服口服!”他深知,方才那一枪,陈墨已是手下留情,否则枪尖再进半寸,他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陈墨收枪,气息微喘,额角见汗,接连两场激斗也让他气血翻涌。
陈墨伸手扶起杨志,诚恳道:“杨制使承让了。杨家枪法果然名不虚传,攻势如火,绵密严谨,若非陈某取巧,绝难抵挡。”
杨志摇头,苦笑道:“陈先生不必安慰。败便是败了。陈先生的枪法,已臻化境,刚柔并济,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巅,杨志受益匪浅!”
他这话发自内心,经此一战,他对陈墨的武艺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陈墨平复了一下气息,又转头看向了站在旁边的武松:“久闻打虎英雄大名。听闻武都头斗杀西门庆,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快意恩仇。可否领教几招?”
武松抱拳一礼:“陈先生先后胜过鲁提辖和杨制使,已经证明了实力,你我无需再战。更何况,陈先生已经历两场大战,武松也不愿趁人之危。”
鲁智深摸着光头,哈哈笑道,声震四野:“陈先生真是好本事!俺鲁智深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今天算你一个!走走走,上山!摆酒!俺要与你痛饮三百杯!”
杨志和武松也上前,眼中已无丝毫敌意,满是敬佩与结交之意。
一行人上了二龙山聚义厅,吩咐喽啰杀猪宰羊,摆开宴席。大碗酒,大块肉,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鲁智深性子最急,抹了把嘴上的油,问道:“陈先生,你武艺如此高强,不在江宁享福,千里迢迢来俺们这二龙山,不会真是为了找俺们打架吧?现在架也打完了,酒也喝了,该说说那‘义举’了吧?”
杨志和武松也放下酒碗,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墨。
陈墨放下酒碗,神色转为郑重,目光扫过三人,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陈某此来,一是慕三位豪杰之名,欲结交一番。二来,确有一事,想与三位共谋。三位皆是当世豪杰,为何落草于此?”
陈墨顿了顿,逐一看来:“鲁大师,你因仗义杀人,被官府通缉;杨制使,你空有一身本事,却因失陷花石纲,报国无门,反遭陷害;武都头,你为兄报仇,手刃仇人,却不容于法度……”
他的话,如同刀子般剥开三人心中最深的伤疤与愤懑,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厅中气氛为之一凝。
“……究其根本,非你等之过,而是这世道之过!是这武朝朝廷,从上到下,已经从骨子里烂透了!”陈墨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与悲悯:“如今北方,金辽肆虐,边关糜烂;天灾兵祸,民不聊生。陈某一路走来,不知见过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死于荒野。
然朝廷不思进取,只顾盘剥百姓,贪官污吏横行!三位在此二龙山,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固然快意,可能救得了几人?可能改变这吃人的世道?!”
武松猛地抬头,虎目灼灼:“依陈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单凭啸聚山林,终非长久之计,甚至可能沦为他人野心之工具!”陈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三人心头:“真正的‘义举’,不是杀几个贪官,劫几户富户!而是彻底打破这腐朽的旧秩序,建立一个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能让英雄有用武之地,能让善恶有报,能让我等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的新天地!”
“打破旧秩序…建立新天地…”鲁智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所取代。
杨志呼吸微微急促,他身为杨家将后人,最大的抱负便是沙场建功,光耀门楣,可现实却让他报国无门,只能落草为寇。陈墨的话,仿佛在他黑暗的前路上,点燃了一盏明灯。
陈墨看着三人,语气诚恳而炽热:“陈某不才,在江宁已暗中积蓄力量,组建“星火军”,练兵屯粮,打造军械。所为者,便是等待时机,廓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然军中虽不乏敢战之士,却独缺能统兵征战、斩将夺旗的绝世猛将!”
他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深一揖,言辞恳切,目光真诚:“三位皆是万夫不当之勇的豪杰,胸有侠义,心怀不平,岂能终生埋没于草莽之间?陈某恳请三位,下山助我!与我一同,举起‘星火’大旗。
不为高官厚禄、个人私利,只为这天下无数如你我昔日般受屈之人,为那挣扎求生的黎民百姓,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让后世子孙,不再受我等之苦!让我等手中刀枪,真正用于斩除世间不平!”
聚义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三人粗重而激动的呼吸声。
鲁智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他圆睁虎目,须发皆张,大声吼道:“说得好!打破这鸟世道!杀出个太平盛世!俺鲁智深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俺也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比在这二龙山憋屈着强!这鸟山寨,俺早待腻了!俺跟你干了!”
在梁山一众所谓的好汉之中,能够称得上真正英雄好汉的并不多,鲁智深绝对是其中最具侠义精神的一个。
鲁智深嫉恶如仇,侠肝义胆,路见不平便能拔刀相助,对朋友更是肝胆相照。为人豁达,不拘小节。
见鲁达答应下来,陈墨立刻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好!有鲁提辖加入,我星火军添一猛将!我敬提辖一杯?”
见鲁智深已经答应,杨志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也起身抱拳一礼:“杨志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浑浑噩噩,几近沉沦!今日听陈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先生胸怀大志,武艺高强,更兼心系黎民,乃明主之相!杨志愿效犬马之劳,追随先生,建功立业,死而后已!”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武松身上。
武松沉默片刻,缓缓起身,他看向陈墨,抱拳道:“武松一生,只敬重真豪杰,真英雄!先生武艺,武松佩服;先生胸怀,武松敬仰!既然两位兄长都决定追随先生,武松愿随哥哥们一同前往江宁,看看那星火军。只要先生所言不虚,武松也愿追随先生,刀山火海,绝无二心!”
“好!好!好!”陈墨连道三声好:“得三位兄弟相助,如虎添翼!我‘星火’大业可期!”
此时面前这三人,或许还并未完全归心。但只要他们愿意跟随自己前往江宁,陈墨就有信心将他们完全收服。
当下,鲁智深、杨志、武松下令收拾山寨细软,愿意跟随的下山,不愿的发放银钱遣散。二龙山数百喽啰,最终有三百余青壮愿意一同投奔江宁。
此时,二龙山上主要头领也只有鲁智深、杨志、武松三人,那张青、孙二娘夫妇还在十字坡开黑店,并未加入二龙山。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陈墨将那三百多人马化整为零,由手下的护卫带队,分散赶往江宁。
等这些人马陆续抵达长江边,早已经有墨檀商号的商船前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