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灵脉范围,周围的灵气就像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住,身上的纯灵体气息瞬间被灵脉的灵气掩盖,连狐心玉的白光都像隐形了似的。
身后的魔修嘶吼声似乎远了些,可依旧能听到他们追赶的脚步声 。
高阶魔修的感知远比普通魔修敏锐,灵脉只能暂时干扰他们的探查,不能完全摆脱。
苏离没有停留,继续往灵脉深处跑,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只有护心镜的红光在前方指引着方向。
她的鞋子早已被树枝划破,脚底也磨出了血泡,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可她咬着牙,一步不停地往前跑。
后山的骚动还在继续,黑煞的惨叫声、魔修的呵斥声、狼嚎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混乱的大网,将血魔宗的注意力牢牢吸引,给她的逃离创造了完美的机会。
苏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山林里,身后的骚动声越来越远,山门处的呼喊也渐渐微弱。
而那道暗中窥伺的黑影,在她穿过山门的瞬间,从树梢上一跃而下,黑色衣摆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弧线。
他望着苏离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像逗弄老鼠的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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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雾气晃晃悠悠,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只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
苏离踉跄着扑到古树下,双腿一软,重重瘫坐下来,后背狠狠抵住粗糙的树干,胸口剧烈起伏,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汗水顺着她沾着泥土的脸颊滑落,砸进身下的落叶堆里,发出细微的 “嗒” 声。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贴在皮肤上,痒痒的,却没力气抬手拨开。
她的衣袍早已不成样子,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破洞,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迹,胳膊和小腿上的划痕还在隐隐渗血,疼得她额角冒起冷汗。
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没有丝毫逃亡后的怯懦,只剩劫后余生的坚定。
身后的追兵声彻底消失在夜色里,灵脉的灵气像温柔的屏障,将她的气息完全掩盖。
悬在她肩头的护心镜红光渐渐黯淡,最后 “啵” 的一声轻响,身前的透明屏障彻底消散,镜身轻轻落在她的膝头。
像燃尽的烛火,再也没了之前的暖意。
苏离伸出颤抖的手,将它捧在掌心。
护心镜的镜面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像蛛网般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指尖抚过那些冰凉的裂痕,她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
为了挡住高阶魔修的攻击,它消耗了太多灵气。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裂痕,声音低得像耳语:“谢谢你。”
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襟擦了擦镜身的尘土,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然后将护心镜紧紧揣回怀中,贴在胸口。
镜身传来的冰凉触感,反而让她焦躁的心稍稍安定 。
至少,这面一路护着她的镜子还在。
林间静得可怕,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苏离抬眼望去,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像被墨汁晕开的宣纸,透着微光。
看到那抹白,她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疲惫,却带着释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真的逃出来了,摆脱了血魔宗的禁锢,逃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炼狱。
风从林间吹过,带着灵脉特有的清新气息,抚平了些许疲惫。
苏离靠在树干上,缓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指尖触到脸上的泥土,才发现自己早已狼狈不堪。
耳边的虫鸣渐渐变得柔和,灵脉的灵气像温柔的水流,缓缓包裹住她,抚平了些许伤口的疼痛,也驱散了部分疲惫。
可她不敢睡熟,只是闭目养神,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首先得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身上的伤口不能拖延,尤其是被魔狼抓伤的地方,说不定还带着微弱的魔气,必须尽快处理;
其次,得想办法混入合欢宗的势力范围,之前听血魔宗的弟子闲聊,江追云曾在那一带出现过;
还有护心镜,得找些灵气充足的晶石,看看能不能修复它的裂痕,没有这面镜子,后续的路只会更难走。
她在心里一一梳理着计划,每一步都想得格外仔细。
血魔宗的追兵可能只是暂时被甩开,不能掉以轻心;
合欢宗行事诡秘,外人很难混入,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疗伤需要草药,林间虽多,却得分辨清楚,不能误食有毒的品种。
稍作休整后,苏离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她之前在玉露阁床板下刻好的防御草图,后来又补画了各势力的大致范围,此刻借着淡淡的月光,上面的线条和标记清晰可见。
她的指尖落在草图东侧的位置,那里标注着 “合欢宗” 三个字。
灵脉的走向正好延伸向合欢宗的势力范围。
更重要的是,她体内的狐骨此刻正隐隐发烫,不是预警,而是一种温和的牵引,像是在呼应灵脉的方向,指引她前往某个地方 。
苏离握紧草图,狐心玉在胸口微微发热,与体内的狐骨遥相呼应,给了她莫名的底气。
她将草图重新折好,贴身藏好,又把护心镜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用布条轻轻裹住,避免裂痕扩大。
站起身时,双腿还有些发软,她扶着古树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抬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些沾在衣袍上的草屑和尘土簌簌落下,却洗不掉满身的疲惫与伤痕。
可她毫不在意,只是抬头望向东边的天色。
前方的路依旧凶险。
合欢宗向来行事诡秘,未必会善待她这个从血魔宗逃出来的人;
血魔宗的追兵或许只是暂时被甩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但苏离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任人摆布的 “炉鼎” 了。
她经历了血魔宗的残酷折磨,看透了魔修的虚伪与残忍,也在逃亡中学会了隐忍与反击。
她握紧怀中的护心镜,指尖传来镜身的微凉触感。
没有丝毫犹豫,苏离迈开脚步,朝着东边的夜色走去。
她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衣袍的破洞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脚下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为她送行。
月光渐渐淡去,晨光慢慢爬上树梢,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不知不觉间,东边的天色越来越亮,鱼肚白渐渐变成了淡金色,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带着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