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程格外平静，木船在云层里稳稳飞行，再没遇到蝙蝠兽，连风都变得温和起来。
喝过药的孩子们很快好起来，渐渐忘了之前的惊吓，又开始凑在一起打闹。
李山和李河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树枝假装练剑，阿花则教大家编草蚂蚱。
苏离大多时候只是看着，偶尔会加入他们的游戏，可心里的警惕始终没放下。
丹容师兄后来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总待在船尾的房间里，即使偶尔出来透气，目光扫过孩子们时，那股让她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消失。
直到第七天清晨，远处的云层里露出一片青色的轮廓。
随着木船靠近，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连绵的山脉，山上建着层层叠叠的宫殿，飞檐翘角，还泛着淡淡的灵光，最顶端的山门之上，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流云殿。
“到了！是流云宗！”李河第一个喊出声，孩子们立刻涌到船边，兴奋地指着山上的建筑。
苏离也站在船边，看着那巍峨的宗门，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幅画面：平坦的云层忽然升起一座山脉，回环曲折、错落有致。山脉形成后，比流云宗更雄伟的宫殿群拔地而起，闪着金光，覆盖了整整一座山脉，延伸至远处。亭台楼阁都用金玉装饰，连石阶都是暖玉铺成的。
无数仙娥捧着装饰的器皿、鲜花，鱼贯而入又依次出来，恭敬的分列在道路两旁。又有珍禽异兽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俯首相拜。
她穿着长长的拖尾长裙，衣着华丽、冠冕巍峨，行走间前面缀着的九串玉旒丝毫不动。沿阶登上神座，座下众生皆为蝼蚁，全都跪在地上高呼“恭贺上神归位”。
“我怎么会想这些？”
苏离甩了甩头，觉得荒唐。她只是个附身在饿死鬼身上的孤魂，哪来的宫殿？
可那画面太过清晰真实，清晰到她能想起宫殿里熏香的味道，想起自己曾经站在最高的楼阁上，俯瞰整个仙山。
木船缓缓落在山门前的广场上，苏云率先跳下船，对着迎上来守门的弟子拱手：“师兄 ，苏云回来了，这次带了三十四名新弟子。”
弟子们立刻鱼贯上前，领着孩子们往宗门里走。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的“流云宗”三个字是流云宗创派祖师用剑气刻成，笔锋凌厉，仿佛能劈开空气，是留给座下弟子难得的财富。每个进入流云宗的弟子都可以驻足领悟。
苏离看着那三个字，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按道理，像她这样的“主角”，看到创派老祖的剑意，应该能领悟点什么，说不定还能自创招数。
她试着集中精神，盯着石碑上的字。
果然，石碑上突然散发出淡淡的剑气，朝着她扑面而来。
苏离心里一喜，以为要领悟剑意了，不禁胸腔里豪情万丈，想要长啸一声抒发抒发。
可剑气只在她面前飘了一下，就“啵”的一下消散了。
消散了？
消散了！
她什么领悟都没有，连胳膊上的汗毛都没动一下。胸腔里的那口气憋在那里，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搞什么啊？”
苏离小声嘀咕，有点失望，又有点松了口气——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主角。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苏离转头一看，只见李山正站在石碑前，眼神发直，左手做剑指状，右手虚握，身上竟冒出了淡淡的剑气，虽然很微弱，却和石碑上的剑意隐隐呼应。
“这孩子有剑道天赋！”旁边的弟子眼睛一亮，赶紧跑去禀报长老。
苏云也在惊呆中，想拦没拦住。她只以为孩子相貌不错有些仙缘，能送与藏锋师兄做个人情，没想到自己选中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资质。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灰色宗门服饰的剑宗长老匆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木剑。他到了之后并未理会李山，而是等人苏醒之后才把剑递给他：“你试着挥舞一下。”
李山施礼后接过木剑，虽然紧张得手都在抖，可一握住剑柄，整个人立刻沉淀下来，动作变得异常流畅。木剑挥出，竟也带起了一丝剑气，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赞叹。
“不错不错，正好可以进剑修堂。”
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这时候又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牵着童子的弟子，“对了，这位是丹容师兄前不久刚刚带回来的童子，叫阿墨，不到五岁，三个月前就已经入道了。你们以后可以一起学习。”
苏离顺着长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小道袍的童子站在那里，小小的个子，却背着手，眉峰微挑，半掩眼神，很是沉稳大气，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
他看到李山看他，只是微微点头，没说话。
旁边的弟子见苏离好奇，就主动解释：
“咱们流云宗是三万年前创派的，创派老祖是位剑修大能，当年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作恶的魔修，才建立了宗门。后来宗门分了剑修堂、丹修堂、器修堂，像李山这样有剑道天赋的，就能进剑修堂；那些适合炼丹的多半是木灵根或者火灵根，就去丹修堂跟着丹容师兄学习。至于器修堂，不止要金灵根，还得力气大忍得了成年累月的火气侵袭。”
苏离点点头，心里对丹容格外关注。她牢牢记住苏云和丹容的对话，记住那些喝了丹药水的孩子。
苏云和丹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行事多了总会有轻忽的地方，她只需要时刻注意着肯定能知道答案的。
李山还在跟着长老学习握剑的姿势，脸上满是兴奋；阿墨站在旁边看着，眼神平静；其他孩子则围在周围，羡慕地议论着。
苏离没凑过去，只是站在原地，仰望着流云宗的宫殿群想事情。
山上的灵光很浓，空气里都是灵气的味道，可她总觉得这灵气里，藏着一丝和丹药水相似的甜腥味。
一阵风吹过，带着山上的花香。
苏离抬头看向最高处的宫殿，心里满是疑问：
她是谁？
二姑姑为何行事间总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她为何会对自己和李山、李河格外关注？
丹药为何会有甜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