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
程铭拿着手机，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要给自己父亲以及姐姐打电话，毕竟从小到大自己也没干过什么正事。
这次事是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也...算是初步做出了一些成绩。
他当然想要跟老父亲还有姐姐分享。
但又害怕最后落空，或者父亲他们根本不关心，所以犹豫再三后程铭还是先给刘依菲打去了电话，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都没想到这会儿刘依菲是不是在拍戏。
电话响了几声后是安迪接通的。
“程导，你稍等下啊，我已经叫茜茜了。”
“没事...她要是在拍戏我晚一点再打过来...”
“啊不用挂，她已经过来了！”
片刻之后，电话里面响起程铭熟悉的声音：“程铭，恭喜呀！”
女孩的声音清清脆脆的，让程铭刚才心里的不安和犹疑全都消失不见。
“你知道了？”
“我跟你打电话了，你没看到吗？”
闻言程铭苦笑一声，合着自己这个导演是最后知道的。
“我在上课，然后手机静音了，刚才未接电话全是西影那边李总打过来的，我就没往下面看先回了那边。”
“哦...”
刘依菲拉了个长音，“是不是很激动？”
“还行，本来挺激动的，然后跟你打完电话就..”
“就不激动了？”
女孩声音有些不满。
程铭却道：“就安心了很多，觉得踏实了，觉得...这件事终于像是真的了。”
“什么嘛。”
刘依菲笑了起来，“本来就是真的，你知道吗？入围名单出来我们剧组都传遍了，今天好几个老师都过来恭喜我了....”
程铭微笑听着那边刘依菲的滔滔不绝，唇边挂着安心的微笑。
刘依菲平时的话其实是不多的，但程铭知道她为什么这会儿说个不停，就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舒缓自己的情绪。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刘依菲说着说着，话锋却突然一转：“....程铭，我听人说你在学校传绯闻了。”
程铭：“？”
等会，你是怎么从戛纳电影节聊到法国的美食小吃又聊到巴黎的浪漫最后拐弯到了我在学校绯闻的？
这...这些也都不挨着啊？
程铭被问的一愣。
刘依菲继续道：“没有吗？还是你不知道？”
程铭没好气道：“我天天就是两点一线，家和学校，其它地方我根本就没去过。”
“哦，好吧。”
刘依菲似乎就是不经意间想起了这个话题，随口一说而已。
她马上又问道：“你跟叔叔和姐姐未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点不敢打。”
“程铭，要打的。”
刘依菲坚定的说道，或者说...鼓励。
“他们都很关心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的。”
“那我现在打一个？”
“好，那我回去拍戏了。”
“注意休息。”
“知道啦。”
刘依菲挂断电话，转头对旁边的安迪道：“安迪姐，是不是三天之后就要转场去其他地方拍了？”
“对，到时候会休息一下，正好在这个时间配合西影那边的宣传。”
“帮我订票，我要第一时间回京都。”
在安迪眼里，那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洋娃娃竟然出现了气鼓鼓吃醋的样子，以前的美好印象并没有被破坏，反而还多了几分生动可爱。
电话另一头，车里。
程铭拨通老爸电话之前还是摸出了一根烟。
“喂，达！”
“我是你姐，咱爸打牌呢，啥事说吧。”
电话里面响起程颐的声音。
程铭顿了一下才道：“姐....”
听着弟弟的声音有些颤抖，电话那头的程颐走出屋子，原本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你慌甚？慢慢说清楚！”
程颐语气中蕴含的气势以及突然出来的陕西话，让程铭再度冷静下来。
只是下一刻就让程铭哭笑不得：“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看下航班你先出去....”
“姐！”
程铭叫了一声，“你还记得我之前拍的那个电影吗？”
“啊？没杀人就行...电影怎么了？”
“我那个电影...欧洲三大你知道不？”
程颐翻了个白眼：“我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好不好？不就是那什么戛纳电影节，奥斯卡，还有个啥...”
程铭：“.....”
“是戛纳电影节，我电影入围戛纳电影节了...你别急！”
他生怕姐姐沉不住气进去跟父亲报喜，赶紧拦了一句后才接着道：“就是入围，相当于有评选资格....”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姐姐电话那边的环境又恢复喧嚣，程颐的声音传来：“爸！你儿子拍的电影入选奥斯卡啦！”
程铭黑着脸：“是戛纳！戛纳！法国的！不是美国佬那个！”
片刻之后老父亲沉稳粗犷的声音传来：“你说撒？”
“就是...入选了一个国际电影节。”
“很厉害？”
程峰的话依旧言简意赅。
“呃...算是最厉害那一批吧。”
“喔....”
程峰拉了个长音：“做的不错，不要骄傲哇！好好弄，那个...在美国哪？”
程铭彻底无语了：“你在法国！法国！戛纳电影节！”
“那额知道咧....”
电话中又是一片沉默，像是父亲和儿子通话的常态，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不知道如何鼓励，儿子不知道怎么表达。
就这么过了一会，程峰忽然说道：“那要奖励嘛！小时候得那甚三好学生就有奖励，现在也有...缺钱哇？”
“呃...”
“一会给你打五千万花花嘛，不是要去那甚美国么？不能让那美国鬼子看不起你哇，该花钱就花钱....”
在程峰朴素的观念里，这就是对儿子最大的褒奖。
“那行，可不能骄傲哇，我这打牌咧，不说了。”
“嘟嘟嘟。”
程铭愕然看着手机，也没听出父亲有多高兴。
可能...是不懂这戛纳的含金量？
但在另一头，会所烟雾缭绕的包厢之内。
程峰摸着麻将抽着烟，烟头在嘴上叼的老高：“小鸡！啊呀....这孩子不知道搞的甚名堂，弄个什么电影还去了甚嘎嘎电影节，胡闹嘛！”
程颐看出老父亲炫耀的心思，在旁边纠正道：“爸！戛纳！”
“嗷对，戛纳戛纳，这破名字....碰！”
旁边马上有人附和：“程总这是虎父无犬子！”
程峰闻言摆摆手：“么个出息.....老张你家儿子现在弄啥咧？”
“呵呵...瞎混，瞎混。”
“啊...孩子大了咱们也管不了嘛，就让他们自己闯嘛，就像这牌，烂牌也好上张....说不定就...诶！”
程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把手里牌往桌子上一摔。
“自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