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水的蓝丝绒，温柔地铺满整个房间。沈念途坐在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布丁，小狗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温顺地把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扫着床单。
“布丁乖，我们要睡觉啦。”沈念途用脸颊蹭了蹭小狗毛茸茸的耳朵，声音软得像，“等明天醒了，我就带你去院子里追蝴蝶，好不好？”
布丁“汪”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惹得他咯咯直笑。
高途端着牛奶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儿子穿着小熊睡衣，和那团黄色的毛球挤在小小的儿童床上，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晕，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牛奶喝了吗？”高途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放得很轻。
沈念途摇摇头，眼睛依旧黏在布丁身上：“爸爸，布丁能不能跟我一起睡觉呀？它好乖的，不会尿床的。”他仰起小脸，眼里满是期待，小手还轻轻拍着布丁的背，像在哄小宝宝睡觉。
高途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兔兔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觉哦。布丁还小，晚上睡觉会踢被子，冻感冒了怎么办？”
“我会帮它盖被子的！”沈念途立刻挺起小胸脯，把布丁搂得更紧了，“我会像爸爸照顾我一样照顾它！”
“可是狗狗身上有小细菌呀。”高途耐心地解释，“跟人一起睡觉，可能会让你生病的。你生病了，谁带布丁去追蝴蝶呢？”
沈念途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嘴巴也撅得老高，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布丁，小狗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尾巴还在轻轻摇着，像是在安慰他。
“可是……我想抱着它睡。”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委屈，小肩膀都微微垮了下来。
高途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却还是硬起心肠：“听话，把布丁送到它的小窝里去，明天一早你醒了，就能看到它啦。”他伸出手，“爸爸抱你去放好不好？”
沈念途抿着嘴，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慢吞吞地把布丁递了过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那……那布丁晚上会不会想我呀？”
“会的。”高途接过小狗，在它头上轻轻摸了摸，“它肯定会盼着明天早点见到你。”
布丁似乎察觉到了离别的气氛，在高途怀里挣扎了两下，冲着沈念途“汪”了两声，小尾巴耷拉了下来。
“布丁晚安。”沈念途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高途抱着布丁走出房间，刚关上门，就看到沈文琅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拿着刚热好的牛奶。“又闹着要跟狗一起睡？”
“嗯。”高途无奈地笑了笑，把布丁放进客厅的狗窝，看着它蜷成一团，才转身往回走，“小孩子心性，觉得新鲜。”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沈念途的房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小家伙正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偷偷掉眼泪。
沈文琅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推开门走了进去。沈念途听到动静，连忙用被子蒙住头，假装已经睡着了，却没忍住发出了小小的啜泣声。
“兔兔。”沈文琅在床边坐下，轻轻掀开他蒙在头上的被子，看到儿子满是泪痕的小脸，心疼得不行，“怎么哭了？是爸爸说的不对吗？”
沈念途摇摇头，抽噎着说：“我就是……就是想抱着布丁睡觉，它软软的，像……”
沈文琅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搂进怀里，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爸爸知道你喜欢布丁。这样好不好？明天爸爸去给你买一个跟布丁一模一样的玩偶，毛茸茸的，黄色的，你想抱着它睡多久都可以，好不好？”
沈念途的哭声一下子停住了，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却亮得像两颗星星：“真的？跟布丁一模一样吗？也有长长的耳朵和尾巴？”
“真的。”沈文琅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语气无比认真，“不仅有尾巴，还会摇呢。”
“耶！”沈念途瞬间破涕为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眼泪和口水糊了他一脸，“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那现在能乖乖睡觉了吗？”沈文琅笑着帮他擦了擦脸。
“能！”沈念途用力点头，乖乖躺回被窝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玩偶了，“爹爹晚安，爸爸晚安。”
高途走过来，替他掖好被角，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无奈地对沈文琅摇了摇头——这父子俩，一个撒娇有术，一个宠溺无度。
走出房间，沈文琅轻轻带上房门，低声说：“明天一早就去买，免得他又惦记着。”
“你啊。”高途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是这么惯着他。”
“儿子不就是用来惯的吗？”沈文琅握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温柔，“再说，看到他笑，比什么都强。”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小床上，沈念途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他抱着和布丁一模一样的玩偶，在草地上奔跑，小狗在他脚边追着蝴蝶，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了整个院子。
第二天一早，沈文琅果然没食言。他特意绕路去了玩具店，挑了一只最大最像布丁的金毛玩偶，不仅毛茸茸的，尾巴还能晃动，甚至按一下肚子，还会发出“汪汪”的叫声。
沈念途看到玩偶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一把抱在怀里，兴奋地在客厅里转了好几个圈：“跟布丁一模一样！爹爹你看！”
布丁也凑了过来，好奇地嗅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同伴”，尾巴摇得欢实。沈念途把玩偶放在地上，让它和布丁并排坐着，自己则蹲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合不拢嘴。
“以后晚上，你就抱着它睡觉。”高途走过来，笑着说，“白天再跟布丁玩，好不好？”
“好！”沈念途用力点头，一手抱着玩偶，一手摸着布丁的头，幸福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看着儿子满足的样子，沈文琅和高途相视一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沈念途和他的两个“小伙伴”身上，暖得像一幅画。
或许养孩子就是这样，需要一点点妥协，一点点宠溺，和无数的爱。那些因为一只小狗而起的小争执，因为一个玩偶而生的小欢喜，都是成长路上最珍贵的印记，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充满了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