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另一隅的喧嚣，似乎与玻璃酒吧里这个小沙发区隔绝开来。
康宁晃着杯中残余的酒液，目光落在对面的李泽铭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羊绒衫，衬得气质愈发沉稳，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平静而专注，正听她讲最近遇到的版权纠纷问题。
他们是因为叶庭秋和路知言那对冤家才结识的。
后来，康宁把自己工作室涉及展览合同、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律事务，打包交给了李泽铭所在的律所。
虽然不必劳他这位合伙人亲自处理，但有了这层“熟人关系”，费用确实优惠不少，一来二去，在各种场合遇见也会多聊几句，算是熟络起来。
康宁对李泽铭的印象一直很好。
他不像路知言那样外露张扬，总是沉稳得体，言谈举止间透着属于成熟男人的冷静和靠谱。
偶尔在专业领域流露出的犀利见解，或者在不经意间蹦出的冷幽默，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卖弄或轻浮。
加上他律师的职业光环和那张斯文俊朗的脸，很难不让人产生欣赏和好感。
也许是今晚的酒精悄悄作祟，撩拨着神经；也许是她确实空窗了挺长一段时间，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地渴望着温存与慰藉。
康宁看着李泽铭低头抿酒时滚动的喉结，一个大胆又直白的念头清晰地浮了上来——
她今晚很想把这个男人带回家。
这种禁欲系精英，她以前还没真正“尝”过。
派对进行到后半场，音乐越发躁动，人群也更加兴奋。
康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李泽铭微微蹙眉，声音带着一丝软糯：“我好像有点喝多了，头有点晕，想先回去了。”
李泽铭闻言，关切地看向她：“不舒服？要不要找叶小姐一起？”
康宁摇摇头，目光往酒吧外的草坪扫了一眼：“不用找了，她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边太吵，打电话也未必听得见。”
李泽铭看着她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又瞥了眼周围醉醺醺的人群，沉吟片刻道：“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康宁从善如流：“那……麻烦你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喧嚣的派对现场。
站在路边等车时，夜风吹散了少许酒意。
李泽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出租车停在康宁公寓门口。
她推门下车，然后转身，看向也跟着下车、似乎打算目送她进去的李泽铭。
康宁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抬眼看他，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要不要上去坐坐？”
话里的邀请意味，对于他们这样在情场浸淫多年的成年人来说，不言而喻。
李泽铭看着康宁，没有立刻回答，但那短暂的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应。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好。”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数字跳动的细微声响。
走进康宁布置得精致又充满艺术感的公寓，她随手将包扔在沙发上，转身看向跟进来的李泽铭。
“要喝点什么？尝尝我这儿的威士忌？”康宁走向酒柜，语气随意。
“不用了，谢谢。”
康宁转过身，倚在酒柜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又大胆的笑意：“那……要不要尝尝别的？”
李泽铭看着她，喉结微动：“别的什么？”
康宁不再绕弯子，她走上前，伸手轻轻环上李泽铭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在他微凉的唇上，快速地地啄了一下。
“尝尝这个。”
她退开一点点，看着李泽铭明显怔住的表情，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兴致更加盎然。
“李律师，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
很让人想欺负。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李泽铭已经抬手，动作有些急躁地摘下了那副象征着理性与距离的金丝边眼镜，随手放在了旁边的餐边柜上。
失去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彻底暴露出来，里面翻滚着被骤然点燃的欲望。
他猛地低下头，反客为主，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刚才那般浅尝辄止，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技巧高超得让康宁瞬间就缴械投降，沉溺其中。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息交融，空气都变得滚烫。
意乱情迷之际，康宁扔在沙发上的手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康宁蹙眉，本不想理会，但那铃声顽固地响个不停。
她喘息着稍稍离开李泽铭的唇，一边继续被他细密地吻着颈侧，一边费力地伸手摸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是叶庭秋。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才接通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喂……庭秋？”
电话里传来叶庭秋关切的声音：“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去哪了？派对快结束了，怎么找不到你人？”
康宁感受着李泽铭落在她耳畔的温热呼吸，强自镇定地回答：“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她这不算完全撒谎，她确实回家了，只不过是……和男人一起回的。
“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叶庭秋问。
“不用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她可不想好友现在杀过来。
又应付了两句，康宁赶紧挂了电话，将手机按了静音，随手扔回沙发上。
电话挂断的瞬间，室内那片刻被打断的暧昧气氛以更汹涌的态势回流。
李泽铭重新吻上她，比刚才更加激烈。
康宁也热情地回应，双手急切地探入他的羊绒衫下摆，抚摸着他紧实的背脊。
两人一边纠缠着亲吻，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卧室方向挪去，途中差点被地毯绊倒，也顾不上许多。衣物一件件被随意丢弃在从客厅到卧室的路上。
这一夜，主卧的大床上，平日里严谨沉稳的李大律师，展现出了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一面，让康宁见识到了他冷静外表下足以燎原的火热。
结束时已是后半夜。
康宁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身体带着运动后的疲乏与饕餮般的满足感。
她微微侧头，看着身旁仰面躺着的李泽铭。
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濡湿，随意地散着，呼吸尚未完全平复，胸膛微微起伏。
李泽铭望着天花板的模糊轮廓，脑子里有些混乱。身体的极度愉悦感正在缓慢消退，理智如同潮水般回笼。
他很少这样失控，尤其是在一个并非正式交往关系的女性身边。
这感觉让他有些陌生，甚至隐隐有些自我怀疑——是酒喝多了，还是别的什么？
“想什么呢？”康宁打破了沉默。
李泽铭回过神，他习惯性地想抬手推眼镜，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眼镜还丢在客厅。
“没什么。只是……今天酒可能喝得有点多。”
“既然酒喝多了，就别想着半夜折腾回去了。今晚就睡这儿吧。”
语气很自然，没有小女生的羞涩，也没有刻意的挽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最合理不过的安排。
李泽铭沉默了几秒。
理智告诉他应该起身离开，但身体却贪恋着刚经历过的温暖与放松，以及床铺的柔软。
最终，身体的疲惫和内心深处的一丝留恋占了上风。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在床上各自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中间隔着些许距离，并不亲密，但共享着同一片黑暗与静谧。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便在房间里轻轻响起。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康宁先醒了过来，身体还有些酸软，但大脑已经清醒。
她侧过头，看着身旁还在沉睡的李泽铭。
他睡着的样子收敛了昨晚的强势，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些。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李泽铭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没有尴尬，没有扭捏。
康宁率先开口：“早。”
李泽铭眨了眨眼，也回应道：“早。”
两人默契地起身，康宁从衣柜里找出新的毛巾递给他。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交替响起。
收拾妥当后，两人一起出门，在公寓楼下道别。
“走了。”李泽铭说。
“嗯，路上小心。”康宁点头。
没有多余的寒暄，就像只是共同度过了一个普通的早晨。
他转身走向路边准备打车，她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步履从容。
一场发生在成熟男女之间的、各取所需又心照不宣的一夜情，随着晨光，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