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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劫后余生

光绪三十二年的初春,皋兰城外的黄河滩上,残雪还未褪尽,风里却已带了几分暖意。范庆浩牵着马站在路口,望着东边的官道,眼睛熬得通红——范庆隆今日就要从西安回来了。

远处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出现在路尽头。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袍,下摆沾满了泥污,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颧骨高高凸起,眼眶深陷,唯有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若不是两年前在西安有过匆匆一面,范庆浩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堂兄。

“庆隆哥!”范庆浩翻身下马,冲过去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冰凉粗糙,布满了裂口和厚茧,像是几年间老了二十岁。

范庆隆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响,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在满是污垢的脸上冲出两道浅痕。

回到范家宅院时,范福廷和范福宁早已等在祠堂门口。范福宁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扑过去抱住他,老泪纵横:“儿啊……你可回来了……”

祠堂里,烛火摇曳,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香雾中若隐若现。范庆隆跪在范福宁面前,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积压了数年的悲恸终于决堤:“爹……我对不起您……我没找到娘,没找到妹妹,没找到……我的妻儿……”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像被揉烂的纸:“我从西安找到山西,从河北找到天津,甚至偷偷回了趟京城……庚子年逃难的路,我走了一遍又一遍,见人就问,见庙就拜……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范福宁抱着儿子颤抖的肩,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不怪你,不怪你……是这世道太狠,是这灾荒太毒……”

范福廷等一众族人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相拥而泣,眼眶也都红了,几个妇人也跟着啜泣着。范福廷想起范庆隆当年离京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精神十足的年轻大夫,一身儒气,手里总捧着本医书。可现在,他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连说话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影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范福廷走上前,拍了拍范庆隆的背,“家里还有我们,日子总能过下去。”

那天的祠堂,哭声断断续续响了很久。周氏端来的热粥放在一旁凉透了,谁也没心思动。范庆隆把这几年的经历一一说给家人听:他在西安的破庙里睡过,在山西的官道上被劫匪抢过,在京城的废墟里扒过死人身上的遗物……为了打听亲人的消息,他甚至给商号的伙计打杂,给驿站的驿卒跑腿,把最后一个铜板都花在了路费上。

“最后在天津卫,有个老船工说,庚子年夏天,确实见过一队往南逃的妇人,带着几个孩子,说是要去山东投奔亲戚。”范庆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存的希冀,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可我追到山东,翻遍了所有的难民营,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分别的时候范槐实刚满三岁,范槐荫还不满一岁——这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怕是早已……范庆隆不敢再想,只是用额头一下下磕着地面,直到额角渗出血来。

范家人都红着眼圈,谁也没劝。有些痛,总得哭出来才能好受些。

歇了几日,在每日小米粥和范福宁开的补药调养下,范庆隆的身子渐渐有了些起色。他不再整日枯坐着发呆,偶尔会跟着范庆浩去商号帮忙,只是脸上再也没见过笑容,那双眼睛里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

“爹,咱开个医馆吧。”一日,范庆隆突然对范福宁说,“在兰州城里,挨着洪槐商号,能给街坊邻居看看病。”

范福宁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忙起来,或许就能暂时忘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好。”他点头,“就叫‘扶正堂’,既扶正祛邪,也盼着这世道能正过来。”

在范福廷和范庆浩的帮衬下,扶正堂很快就在兰州城的西大街开了起来。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药柜上的抽屉一一贴着药材名,散发着淡淡的药香。73岁的范福宁和42岁的范庆隆父子俩,每日坐在堂前诊脉开方,动作娴熟,神情专注。

起初,来的多是范庆浩介绍的商号老主顾,后来听说这两位大夫曾在京城行医,连官府的人都慕名而来。每日天不亮,扶正堂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有来看风寒的,有来治外伤的,还有些是逃难来的饥民,没钱抓药,范庆浩让这对大夫父子也照治不误,药钱可以全从商号的账上划。

“庆隆大夫这手脉诊得真准。”抓药的伙计私下里跟范庆浩说,“前几日有个孕妇难产,城里的西医都摇头了,庆隆哥几针下去,孩子就生下来了,母子平安。”

范庆浩听了,心里稍安。至少,范庆隆还能在药香里找到几分活下去的力气。

这年春天,兰州城里还有件大喜事——黄河上的第一座铁桥终于建成了。

那座桥是德国人设计的,桥墩用的是钢筋水泥,桥面铺着厚厚的铁板,能并排走四辆马车。比起原来的浮桥,既结实又稳当,来往的商队再也不用怕汛期的洪水了。

24岁的范庆玄,穿着件藏青色的学堂制服,站在桥头,眼里满是骄傲。这座桥修建时,他跟着先生和几个德国专家一起跑前跑后,测水流,算土方,连德国工程师都夸他是“好苗子”。

“爹,您看这铁桥的铆钉,全是从德国运过来的,每一颗都得敲得严丝合缝。”范庆玄带着范福廷在桥上走,指着桥面下的钢结构,“先生说,这桥能管一百年,将来兰州的商队,往河西走就方便多了。”

范福廷扶着桥栏,望着脚下奔腾的黄河水,浑浊的浪涛拍打着桥墩,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他想起年轻时过浮桥的情景,那时的木板摇摇晃晃,风一吹就吱呀作响,哪敢想有朝一日,能在黄河上建起这样结实的桥。

“好,好啊。”他拍着范庆玄的肩,“你们年轻人,就该干这些正经事。”

可这短暂的安稳,很快就被天灾人祸打碎了。

光绪三十四年的夏天,甘肃的大旱已经持续了三年。兰州周边的田地龟裂得像一张张网,洮河、大夏河的河床裸露出干涸的泥沙,连最深的水洼都结了痂。粮价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一斗米的价钱,能抵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嚼用。

“人食人”的消息,开始像瘟疫一样在甘肃大地上蔓延。

扶正堂里,范福宁和范庆隆忙得脚不沾地。来看病的,大多是吃了观音土腹胀如鼓的,或是饿极了吃树皮中毒的。有个母亲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来,哭着说:“大夫,求求您救救他,他就吃了口蒺藜,现在肚子硬得像石头……”

范庆隆给孩子施针喂药,手却一直在抖。他想起自己的儿子范槐实,如果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更让百姓绝望的是,朝廷不仅不赈灾,反而强征各种新税——鸦片税、契据税、盐税……层层盘剥下来,农民的税负比三年前翻了三倍还多。

“官逼民反啊!”范庆浩从武威回来,一脸愤慨,“那边的农民在哥老会的带领下,都攻进县城了!砸了巡警岗楼,烧了县衙的税册,喊着要免税!”

可这场暴动,很快就被血腥镇压了。武威知县梅树楠假意谈判,暗地里调来了巡防军,对着手无寸铁的农民开枪。哥老会首领齐振鹭、陆富基战死,李飞虎、于成林等领袖被砍了头,挂在城门上示众。

消息传到河州,回民也起了冲突,打砸了官署,抢了粮仓。风波像潮水一样往兰州涌来,城内外的灾民蠢蠢欲动,每日都有流血冲突,黄河里漂着的尸体,三天三夜都没捞完。

好在陕甘总督升允急调巡防军,在兰州城内外设了岗哨,才没让事态扩大。可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看着灾民的眼神,比寒冬还要冷。

这一日,范福廷正在祠堂里忙活。二儿子范庆复和女儿范庆歆帮着点了灯,燃了香,供桌上的家神和列祖列宗牌位在烛光里泛着微光。他铺开宣纸,准备誊抄族谱——这几年范家添了不少新丁,得一一记上去。

范庆复今年17岁,已经长成个半大小子,帮着研墨,动作有模有样。范庆歆14岁,梳着两条辫子,仔细地把散落的牌位扶正。

“今天咱们都所有没写上去的族人要写上去。”范福廷蘸了蘸墨,“只要是范家人,不管在天涯海角,都得记在族谱上。”

正说着,管家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几份电报:“将军,肃州和福建来的电报。”

范福廷放下笔,先拆开肃州的。上面是范福安发来的,说他已经从军中病退,现在在肃州商号帮着打理杂事,顺便和老伴一起照看范庆林的三个孩子——4岁的范槐肃,2岁的范槐戎,还有才几个月大的女儿范槐雪。女儿范庆萱也成了亲,嫁的是肃州一个本分的商贾公子。

“福安也老了。”范福廷叹了口气,“他这一身伤,早就该歇歇了。”

范福安在电报里说,由于河西走廊的生意还是不好,马合盛的垄断太厉害,范庆林现在基本奔波在肃州到伊犁的商路上,最近一直待在伊犁,那边的皮毛生意还行,能勉强维持商号运转。

“伊犁……”范福廷想起年轻时在那里打仗的日子,“那边的风沙大,庆林这孩子,也遭罪了。”

再看福建泉州的电报,是范福康发来的。他说泉州的情况还算平稳,长子范庆岁接了他的班,在衙门里管水运税收,虽没什么大出息,却也安稳,范庆岁的两个儿子,老大范槐承7岁,老二范槐续也3岁了。次子范庆年做外贸,生意做得挺大,都卖到南洋去了,也有两个孩子了,儿子叫范槐泽4岁,女儿范槐芳刚刚1岁。

“最奇的还是庆年,”范福康在电报里写道,“他去新加坡进货时,竟撞见了福泰!福泰今年66岁,在新加坡牛车水开茶叶店,娶了个年轻的南洋媳妇,还生了个儿子,今年15岁了,叫范庆南,看着挺机灵。只是庆正那孩子,还是没消息,福泰说在南洋也打听了,没听说有这么个华人……”

范福廷捏着电报,心里五味杂陈。范福泰总算有了下落,可范庆正,这个当年因公车上书而流亡的孩子,难道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把电报收好,范福廷重新拿起笔,在族谱上添上范槐肃、范槐戎、范槐雪、范庆南的名字。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淡淡的墨迹,像是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里,为范家的血脉,留下一点微弱的印记。

此时的兰州城里,扶正堂正是最忙的时候。

范福宁坐在堂前,给一个老农诊脉,眉头紧锁:“你这是饿出来的虚症,光吃药不行,得想法子吃点粮食。”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窝头,塞到老农手里,“先垫垫肚子。”

范庆隆在另一边给个孩子换药,那孩子的腿被野狗咬伤了,伤口化脓,露出森森白骨。他动作轻柔地清洗、敷药,额头上渗着汗珠,眼神却异常专注。

药房里,几个伙计忙着抓药、碾药,药碾子转得飞快,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个人都满头大汗,却没人敢停下来歇口气。

范庆浩带着8岁的范槐青和5岁的范槐秀走了进来。两个孩子穿着新做的棉袄,蹦蹦跳跳地跑到范庆隆身边,仰着小脸看他配药。

“大伯,庆隆哥,中午去我那儿吃饭吧,我今天让厨房给大家都做了饭。”范庆浩笑着说。

范福宁摆了摆手:“忙完这拨再说吧,你看这队排的。”

范槐青拉着范庆浩的衣角,现在范庆隆身边好奇的问道:“爹,我能帮着大伯碾药吗?”

闻声的范庆隆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侄子的头,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浅痕:“等你再长大些。”

范庆浩看他们一时走不开,又嘱咐孩子们先留在这里,待会儿跟爷爷和伯伯一起回家吃饭,还叮嘱别捣乱,就先回商号了。他还有一摊子事要忙——商号的粮库快空了,得赶紧想办法从宁夏调些粮食来,不然粥棚就要断供了。

扶正堂外,兰州城的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大多带着菜色和焦虑。远处的城墙下,巡防军的岗哨依旧森严,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谁都知道,这世道还没到安稳的时候。洋人在沿海虎视眈眈,逼着朝廷割地赔款;内地的灾荒和苛税,把百姓逼得走投无路;南边还有人喊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闹得轰轰烈烈。

范福廷在祠堂里誊完族谱,望着供桌上的牌位,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风雨飘摇的大清国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范家的孩子们,将来要面对怎样的世道。

但他知道,只要这祠堂还在,只要族谱上的名字还在,只要扶正堂的药香还在,范家人就会一直守下去。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点血脉,守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盼头——盼着这天,能晴起来;盼着这地,能长出庄稼;盼着这世道,能对老百姓好一点。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枯叶,落在祠堂的台阶上。远处,黄河的涛声隐隐传来,像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永不停止的苦难与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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