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等周围十几个人齐齐瞪大眼，看稀有物种似的火热视线看得秋念葵下意识想跑。
这个眼神，像极了贺江亭刚放出变异雪豹时，两眼放光看向她的样子。
“等等，等等，小秋，我重新介绍下。我叫何织云，a 级哨兵，污染低于 70%，无不良嗜好，月薪——”
何织云话未完就被人挤到了一边。
“云姐你不能这么狡猾啊！小向导！我我我！我也是 a 级哨兵！跟云姐一个队！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我们开联谊会吧！就咱们两个的联谊会！”
越来越多的哨兵涌向这个狭小的排队通道，向导两个字落入哨兵群体，好比热油里滴进了水，炸得噼里啪啦，到处开花。
原本安静无比的检查科顿时吵闹得堪比菜市场，在大玻璃窗后准备安心等检测结果的实验员忍不住发声。
“都闭嘴！你们想让海市的新向导被吓跑吗！”
这话声音不大，却作用非凡。
既一出口，刚还吵吵闹闹，争抢着开屏的哨兵顿时闭上嘴，站在原地安静如鸡。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秋念葵长舒一口气。
只是那几十双眼睛动也不动盯着自己，仍然很瘆人。
【检测结果已出，请注意查收】
一行人大眼瞪小眼乎看了许久后，检测仪终于发出“滴”的一声，打印出了长长的报告单。
内容和秋念葵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份很像，只是又多了几份更为详细的单项检测报告。
她目露惊奇地看着手腕上的小贴片，再一次感叹未知世界的神奇。
实验员开始拿到报告时激动到脸都涨红了，待到越往下看，神色却越发凝重，甚至看到后面时，嘴唇都被咬得发白。
“秋小姐，您的报告结果比较特殊，可能得——”
他说得很委婉，但是看表情推测，秋念葵心知自己的检测报告或许并没有人事王经理说过的那么好。
秋念葵心宽地点点头：“没事没事哈，别担心。”
谁家新领导上任不得被上点眼药，秋念葵自认为调岗升职总会被新单位挑点小毛病，与其被挑到其他方面，还不如被吐槽一句身体不好。
实验员看着秋念葵佛系的表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解释。
等秋念葵拿着报告单起身，准备前往下一项时，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与刚踏入地铁口时的感觉不同，这次来得更为清晰，也更为猛烈。
耳鸣到让秋念葵眼前发花，差点将怀里的假猫摔到地上。
她看何织云和其他奔来的哨兵身形都带着重影。
手肘撑在一旁的大理石台上，秋念葵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甩甩头希望能摆脱第六感过于敏锐所带来的不适感。
比较熟悉的新同事贺江亭不在身边，秋念葵只得给刚互通姓名没多久的何织云警醒。
“云姐，好像有污染物。”
何织云扶着秋念葵的手猛地顿住，随后将她大半身体都纳入怀里，成为秋念葵身体新的借力支撑点后才缓声解释。
“小秋向导，这里是白塔分部。空间干扰器还在运作，污染物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我原本和你说的那什么污染源和污染物，你都别往心里去，向导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秋念葵闭着眼，努力缓解头晕恶心感，等到能适应这种隐约的恶心感后借着何织云的手臂强撑着站起来，严肃着脸朝何织云。
“就算是警惕性过高也好，我们抓紧找个避难点。来之前的路上我也有轻微的类似感觉，然后我们就遇到了口香糖似的污染......
听到秋念葵虚弱的解释，何织云当场跳了起来。
“什么！你们来的路上就遇到了污染物？！不对不对，这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海市的屏蔽器可是新的，除非——”
“除非海市有新的污染源要诞生了。”
白瑾瑜的声音在一众乱糟糟中格外清冽，秋念葵转身正对上白瑾瑜靠过来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十分细腻，比起大多数普通人的手都要光滑，是一只未曾经过任何劳作，没有提过重物的手。
它轻轻贴在秋念葵的额头，柔软的掌心带出略高的体温，顺着薄薄的皮肤温润无声地传递到秋念葵发胀到要炸开的大脑，奇异的力量和风细雨般抚慰她紧绷焦躁的神经。
“放轻松，向导可不能情绪波动这么大。更何况你的情况特殊，精神力越高，对污染物的感知也就越敏感，更严重的就是你这种情况。所以，放轻松。”
白瑾瑜心平气和的语气让秋念葵紧张焦灼的心情平缓不少，但猛地见过污染物，又被迫落入生死追逐战的遗留情绪还在无声影响着她。
“抱歉。”秋念葵深呼吸一口，抓紧在有限的时间内，向白瑾瑜描述来之前碰的污染物：“那个很像被嚼过的口香糖的污染物出现之前，我就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很轻。这次不一样，我头疼得差点要吐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老师，我们能不能先做好防御准备，万一——”
白瑾瑜看向秋念葵的眼神忽然有些怜惜，像大多数人见到乞食的流浪猫，流浪狗那样，会在喂食过后，通过抚摸的方式安抚它们因为流浪而变得紧绷的状态。
就像现在这样。
白瑾瑜由上而下顺着秋念葵半长的头发，如同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那样，并不打断她，而是耐心地听着。
秋念葵：？？？
见到白瑾瑜如此态度，秋念葵忍不住停下来。
不是，你能不能有点紧迫感啊？
这不是被敌人打上到家门口的状态，更像在哄一个闹脾气，发泄情绪的小孩。
“好些了吗？”
白瑾瑜见秋念葵终于停下金鱼似的“嘚啵嘚”的嘴，丝毫不顾焦虑到遁地逃跑的研究员们，而是温柔地停手朝她笑了笑。
“你是贺队长接过来的，或许有些事情了解的不是太多。这个基地的 b 级哨兵有 152 人，a 级哨兵有 35 人，s 级哨兵有 2 人。其中，贺队长是 s 级哨兵中最特殊的一位。”
“他没有精神体。虽然有 s 级哨兵的身体强度，但在面对大多数污染物时，仅凭这点还是很难获胜的。”
白瑾瑜忽地垂首，动作亲昵地用指尖捏了捏秋念葵怀里假猫的耳朵，惹得它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躲了到她的肩膀才罢休。
“而对付污染物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精神体。”
“接下来，你可以好好观察下大多数哨兵的战斗方式。”
男人话说完后，检查科室内的灯光忽然“啪”地灭掉，吊在顶上的灯泡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从外到内极其有序地接连碎掉，惊起一大片尖叫声。
秋念葵听到血检室内研究员逃跑时慌乱的脚步声，一片黑暗中，她不知道被谁揽在了怀里朝一个不知名的方向飞奔。
好在已经熟悉了这种被搬运货物似的行为，秋念葵调整好被手臂勒的位置后，自觉噤声，尽可能不发出任何会被察觉到的声音。
已经跑到墙边了。
秋念葵被护在最里面，一侧脸紧贴着墙面，冰凉的触感让她半边脸冻得发麻。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耳边传来何织云的低声咒骂。
“早知道白瑾瑜在，我就该提前把你带出去。这家伙脑子里都是向导，只要和向导搭边的事情，都会让他变得不正常。我怀疑今天这档子袭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意思？”秋念葵不解：“难不成他还能关掉屏蔽器，引来污染物攻击自己人不成？”
何织云似乎在掏什么东西，耳边都是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两分钟后她才开口接话道。
“他还有什么事儿不敢干的。要知道以他的能力，在中央白塔待着都不成问题，要不是因为有罪在身入不了白塔高层，也不至于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指导老师。”
“罪？”
可惜接下来已经没有时间让秋念葵继续追问，她脸上被扣了一个类似于机车防风镜的东西，戴上它之后，整个视野亮如白昼。
“这是夜行眼镜，本身是买来给我弟晚上打篮球用的。你先戴着，待会看那个逃生门开了之后抓紧跑。”
秋念葵点头：“那你呢？”
何织云扯扯嘴角：“白瑾瑜那混蛋不是说要给你看看正常哨兵的战斗方式么，我估计脱不开身。虽然那家伙疯疯癫癫的，但至少对于你们向导都宽容得很。待会见机就跑，别犹豫。”
说完，将秋念葵塞到一群研究员最中间后正准备离开，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回手掏抓住肩膀上假猫的一只爪子。
“既然你是哨兵的精神体，那可得把向导护好了，别给我们哨兵丢人。”
说完，挑衅似地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才招摇地转身。
不远处。
“云姐别骚了！污染物都打上门了！”
秋念葵：......
贺江亭派出精神体单方面殴打污染物时的阵仗很大，却也比不上此时一群哨兵和精神体，围攻数不清的污染物时来的刺激。
余光随时关注逃生门的情况，秋念葵一边则警惕着可能会爆冲过来的污染物。
同时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听了人事经理的鬼话。
这哪是升职。
这就是升天。
信她是秦始皇都不能信人事那张嘴。
借着夜行眼镜，秋念葵看到漫天乱飞的各种精神体，以及和它们纠缠在一起的污染物群。
那是群外形很像蟑螂的的小型污染物，能飞，也能遁地，灵活得让一群哨兵为在向导面前开屏争红了眼。
千年难得一遇的表现机会近在眼前，如果能得到向导的青睐，不说专属哨兵的位置，哪怕只是一次精神疏导都值！
而白瑾瑜不同。
他甚至还在原地看秋念葵的检验报告。
“真奇怪。”
秋念葵听到他开口。
“明明是 s 级向导，却没有精神体？”
后面的话不光秋念葵听得到，周围哨兵也全听到了。
而且只听前一句。
“什么？！s 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