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才能填补一颗不断渴求的心脏?
贺江亭舔舐着,吸吮着,搅动着。耳边或高或低的压抑喘息仿佛带着重量似的,轻轻砸在他空落落到患得患失的心。
没有什么比渴求着一个人更为贪婪的事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疏远感和看似亲密实则跨着大洋般的距离,让他一度以为秋念葵的出现是白塔对哨兵的又一场阴谋。
直到这场阴谋因秋念葵的失踪,无声消解。
“肿了。”贺江亭收收力,撩起眼皮没有抬头,而是接着这样上扬的视线,边嘬吻秋念葵,边透过隐隐绰绰的布料看向她:“痛吗?要轻一点吗?”
秋念葵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按下他的脑袋,无声地催促着这场突然兴起的荒唐抓紧结束。
这太大胆了。
不是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深夜。
也不是在刻意遮掩的一角。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面对面的,光量充足的地方,袒露出自己的渴望与需求。秋念葵羞觉得自己之前的二十几年都白活了,这种带着害怕被人发现的紧张与小心翼翼下涌起的情绪,最挑拨人心。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是下一次浪潮制高点的推波助澜。
眼前闪过一片又一片白光,失神到瘫软着身体仰躺在被子上的秋念葵,无力的手腕不得不扯了扯贺江亭脖子上扣着的精神锁,叫停他越演越烈的冲动。
“......等等。歇会儿,让我喝口水。”
被迫止住动作的贺江亭抬起头,舔了舔水光潋滟的唇:“多喝点。”
“夜才刚刚开始。”
......
感谢阿利斯泰尔百忙中,还要顶着秃了一块的乌鸦头套来处理民事纠纷。
“你们俩收着点。”阿利斯泰尔不知道从哪捞了一块非常有年代感的红绿相间碎花布,用老年人特有的方式裹在头套上遮丑:“还有,你玩完这个人能不能收拾一下他?”
“你看看他嘴上,脸上,还有手上——”乌鸦头“啧啧”两声摇摇头:“我都不想说你俩,玩就玩呗,也背着点孩子。没见着他们刚吃完药。”
“所以,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要吃避孕药?”
秋念葵红着脸,迅速转移话题。
“还不是谢允那死小子,不知道哪看来的霸总小白花剧情,非要学。”黑鸦骂骂咧咧地摸了一把后脑勺:“现在好了,能学的不能学的全会了。兔崽子没见生一只出来,鸟毛给我薅掉不少。”
“知不知道现在头套补起来很贵的!”
秋念葵:“所以,为什么要吃避o药?”
阿利斯泰尔:“求个心理安慰而已。再者,哨塔的药店用的成分有点特殊,有抑制发情的效果。一药两用,很划算。”
“所以,传染精神体生物习性是因为精神海畸变?”秋念葵总结:“哨塔里戴着头套的那些哨兵,还有部分向导,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戴头套的吗?”
“也不全是。”阿利斯泰尔稍稍偏过头望向红着耳根还在舔嘴唇的贺江亭,语气陡然转变,阴阳怪气道:“毕竟我们哨塔的环境不像白塔那么奢靡。作战服啊,防护装备啊都不齐全,一件上衣裁成两个人份也就算了,连向导都看不住。”
“好好说话。”
秋念葵一把手抓住故意夹着嗓子作怪的乌鸦嘴,强行按住了男人想要跟贺江亭比嘴上功夫到蠢蠢欲动的内心。
“行吧。不过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哨塔真正的地理位置。”
“......在白塔附近吗?”
秋念葵语气不确定。
“差不多。”阿利斯泰尔紧了紧绑在头套上的红绿相间大花布:“哨塔真正的位置,就在中央白塔的正下方。”
“啊?不是,你贴脸开大 啊?!”秋念葵曾经的确怀疑过哨塔的建立目的,从和白塔亦敌亦友的身份来看,二者不会相隔太远。
但没也没想过这么近。
“白塔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秋念葵:......
看着阿利斯泰尔嘚瑟到翘起来的大花布头巾,秋念葵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只穷困潦倒的q版乌鸦,悄无声息把鸟巢筑在大家子弟的房子周围,整天靠着偷别人家才能维持生活。
阿利斯泰尔:你这个向导不错,从现开始就是我的了!
于是,陈淼到手。
阿利斯泰尔:唉,朋友,你还有s级向导呢?也是我的了!
于是,秋念葵到手。
想明白奸笑乌鸦人的最终目的,秋念葵一时间说不上是该心疼被接连偷家的白塔,还是该心疼要靠着偷别人家勉强维持生活的哨塔。
“所以你们当时因为打不过白塔,所以准备偷光白塔吗?”
“哎哎哎,我们哨兵之间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阿利斯泰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兵不厌诈啊,秋老板。你难道要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正面对上白塔那群非人类吗?”
他意有所指地望着还在一脸回味的贺江亭:“我们从人力物力都比不上他们,当然只能另辟蹊径了。”
“况且,你身边这位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关于白塔的运作,秋老板不如直接问他。”
“贺江亭?”
听到秋念葵在喊自己的名字,男人眼神迷离地抬起头,反应迟钝地看向她的脸,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秋念葵说话时嘴巴张张合合的唇上。
“等等,我怎么感觉贺江亭有点怪。”
秋念葵蹙眉盯着他,从依然保持半兽化的耳朵,爪子,再到尾巴,只有褪去兽类竖瞳重还人类瞳仁的双眼,述说着刚刚潦草的战况下秋念葵也有在进行下一世的精神疏导。
“当然怪了。能在高浓度污染区不戴任何防御设备,还能撑到现在不变异。这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神人了。更何况现在大管理者苏醒,污染浓度更上一层了。”阿利斯泰尔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实时更新的污染浓度:“按照现在的污染浓度标准划分的话,这里应该抵得上a级污染区了。”
“什么?!”
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的秋念葵不可思议地拉住阿利斯泰尔的手腕,伸长脖子看向他手上戴的检测器,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显示出夸张的高浓度数值,黑色的三个骷髅头挂在后面,彰显着这片区域的浑浊不安。
“可是我没半点难受的感觉。是我不对劲吗?”
“贺江亭不是说过。秋老板,你完全可以借着精神体的视野来看看你自己。”
还没意识到自己跟贺江亭对话被人偷听的秋念葵,接过他从怀里掏出来的折叠小镜子,泛着蓝光的双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不对。
镜子里没有人影。
只有一大团人形光球。
“这......是我吗?”秋念葵欲言又止,眯起眼凑近了镜子,试图从一团耀眼的白光上找到自己的五官:“我成了光?”
“这就是你在精神体眼中的模样。是不是很惊奇?”阿利斯泰尔仿佛早有预料般解释:“精神体面对不同个体都有独到的辨认方式,气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依靠精神力属性。”
男人手指动动,拨开因为出汗黏在秋念葵脸侧的一缕头发:“每个人的精神力属性不同,表现出的形式外观都有很大的差异。理论上来说,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相同的精神体或者精神海。”
“就跟很多文学作品都强调人类的个体性一样?”
“差不多吧?毕竟我也没读过什么书。”
阿利斯泰尔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文盲身份,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现代社会流行的鸡汤文学:“所以,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一团人形的光?”
“还有......手?很多手,好像有点眼熟?是......傍海村的她们?”
“傍海村?”
阿利斯泰尔环胸而立,两手交叉抱在胸前,食指一下没一下点着手臂思考:“是你和胖头鱼去做转正任务的那个地方?”
“对,那里也是我真正意义上进行第一次精神疏导的地方。”
“真是奇妙。”阿利斯泰尔看了眼秋念葵空无一物的身周:“正常来说,污染一旦被消灭就会归于虚无,像这种污染的本源力量融入向导精神海的,我还从——好吧,现在见过了。”
听着黑鸦给傍海村那群姐妹们的定义,秋念葵下意识想反驳,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傍海村的任务的确给她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她只要出门,都会随身带一盒迷你牛奶巧克力豆。
不是说为了谁或者纪念什么,只是单纯的为未来或许会再次发生的某次会面提前做准备。
【没关系。】
虚空中像是有人察觉到了秋念葵的情绪波动,两只半透明的手臂从她身后抱向她,轻轻得拥进不存在的怀抱中。
【没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
......
都说女孩子拥有天生爱人的能力,秋念葵也曾经才想是否正是因为这一点,向导中觉醒的女性占大部分。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太过片面。
为什么要执着于为一个群体下定义,将她们强行归纳在某个标签下呢?
就像秋念葵自己,她既可以是老老实实上班的牛马社畜,也可以是里世界挣扎求生的野草向导,也可以是污染区里独霸一角单杀污染物的人形怪物。
她既可以是以上所述的所有。
但上面任何一条,都无法单独组成一个每时每刻都在进步的秋念葵。
站在原地,秋念葵看到镜子中小小的自己身后深处无数双半透明的手掌,如莲花绽放,如烟花盛开,层层叠叠交握又接连相拥。
仿佛真的有无数平行时空的自己,在此刻相交。
“阿利斯泰尔。”
再次被秋念葵正经地喊出名字,经历过被精神力绑着强行疏导的黑鸦下意识皮紧了一下。
“怎么?”
“我有一个问题。关于白塔和哨塔,还有边缘人士组织的事情,现代社会的那些官方机构知道吗?”
“那些人?”阿利斯泰尔歪着乌鸦头,声音带着些出乎意料:“少部分人是知情的,毕竟现在白塔的情况复杂,污染已经蔓延到了外界。总要有人去监控和控制。”
“哨塔和白塔都和对方签订了互不干扰条约,双方都安排了人员对两边的工作环境进行监视。”
“那就是说,关于污染官方机构是有知情人士的。”
“没错。”
阿利斯泰尔不明所以,接过秋念葵递回来的镜子:“你难道想跟官方接触?我这边有路子,要牵线吗?”
男人的反应太过自然,以至于秋念葵下意识接受点头后才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
“我要问什么?”阿利斯泰尔奇怪反问:“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精神海里你的烙印都还没消掉,难道要在被你拿捏在掌心的情况下跟你要钱刷卡?”
对于阿利斯泰尔积极上道的举动,秋念葵摸着下巴怀疑:“你该不会是在展现自己比贺江亭有用吧?”
不自觉扬着下巴看人的阿利斯泰尔佯装无事发生,语气无辜:“怎么可能。你看看他一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会跟这种人比?只不过是个线人而已,搞得跟谁没有似的。再说了,我阿利斯泰尔虽然没吃过,但总有一天也能赶上热乎饭的。”
“行了别说了。你那点小心思全被说出来了。”
已经成功习惯这群人动不动就开屏的秋念葵,十分熟练地从一堆废话和拉踩中找到关键词。
“你说的线人是?”
“唉?你忘记啦。”黑鸦不怀好意地闷笑两声:“他叫周越。好像还是你前男友来着?说起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天注定,谁成想这小伙子还挺争气,竟然真的进了管理层还顺利成了哨塔的线人。”
“等等?周越?”秋念葵眨眨眼,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为什么周越会变成哨塔的线人?还有,管理层?什么管理层?”
“说来话长,这事儿还多亏了秋老板的激励。在看到秋老板的小洋楼后,小伙子一下子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从此抛弃当老板的名头,奋力考公,并在哨塔的推波助澜下顺利成为了表世界一名成功的社区工作者。”
本以为会是什么草根逆袭的剧情,听到最后那个“社区工作者”的秋念葵忍不住笑出了声。
“社工?真是巧了,在上上上个公司之前,我就是我们那片小区被评先进的前辈社工。”
“不然哨塔还是来雇我吧。说不定我人脉比他广。”
“......秋老板,有时候也不能什么钱都让你一个人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