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上想要杀你?
安欣感觉有些不对,因为在她的意识中,就是崇祯想要杀袁崇焕。
因为除了皇上,大明天下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
袁崇焕手握兵权,位极人臣,声望又极高。
关键是武功高强,手下还有无数忠诚的将士。
这样一个人,是随随便便能够被杀掉的吗?
满清的努尔哈赤想要杀袁崇焕,结果努尔哈赤死了。
皇太极铆足了劲想要杀袁崇焕,却损兵折将,无奈败退。
“是哪些人想要杀你?”
袁崇焕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杀意,“那些我挡了他们前程,断了他们财路,坏了他们家产的人。”
“这些人有皇亲贵胄,也有朝廷大员,更有世家豪族之人。不说别的,就说福王,他就一直想要弄死我!”
福王?
怎么会是他呢?
明明福王现在还在河南洛阳,过着他逍遥自在的日子。
怎么会牵扯到袁崇焕身上。
感受到安欣的疑惑,袁崇焕说道,“我杀毛文龙,的确是犯忌了。毛文龙位高权重,在皮岛上几乎是自立为王,他也有皇上赐予的尚方宝剑,我本能是不该杀他的。”
安欣很认同这句话,毛文龙不该死啊,哪怕死也不该死在你袁督师的手中。
关键是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杀了毛文龙,还敢向皇上请罪。
这是逼着皇上不杀你啊。
袁崇焕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
“毛文龙能在皮岛立足、壮大,就是因为他掌握了足够的利益,多少生意要经过皮岛才能做成,那些都是暴利的生意啊,一趟走私,能够让一个家族养活几代人。”
“安欣,你可不要认为只有生意人才走私,才做生意。像福王这样的人,手伸得很长。他有很多条线在做生意,其中有不少代理人都是那些晋商、浙商。明面上是这些商人生意做大了,实际上是福王吃饱了。毛文龙和福王的牵涉很深,深到连红衣大炮都敢走私。”
安欣震惊了。
福王的生意竟然做到了边关上,做到了皮岛上。
甚至连红衣大炮这等国家重器都敢走私,那是多么的肆无忌惮啊。
不过回想袁崇焕所说的利益,安欣又能够理解了。
在安欣的政治老师提到的马克思说过的一句话,让安欣记忆深刻。
那就是只要有 10%的利润,资本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 20%,就会活泼起来;有 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 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 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利润,利益,才是驱动所有一切的原罪。
而边关走私,发国难财,恐怕会有300%甚至1000%的利润。
这就能让人疯狂,让人无所顾忌。
贪婪,是人的本性。
而福王,却是贪婪的极致代表。
“福王只是一个突然代表,他还派人来找我,希望能通过边关为他生意开通一条通道,他还许我重利。他甚至还想安插人手进入辽军当高管,你觉得这样的人我敢用吗?所以这个仇恨早就结下了。”
“其实不仅仅是福王,还有其他的皇家贵胄,也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他们身为高贵的皇家士族,却干着最低劣、最让人恶心的事情。明明大明才是他们的依靠,可是他们却还在利用大明的危机发国难财。”
“安欣,你知道吗,我也是个俗人,我也收钱,我也送钱,这是官场的规则。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这些人,为了获利,已经超出了底线,超出了人伦,超出国界,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停顿了一下,袁崇焕的脸色变得有些红,似乎有些激动。
“我断了他们的财路,因为我杀了毛文龙之后,派了手下将领去掌管皮岛,我要用皮岛那边经营的钱财来维持辽军的运转。我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请求,该赚的就赚,不该赚的绝对不能赚。”
“断了财路,他们恨我,想要动我这是其一,可是光凭这一点,他们还是动不了我。而这一次皇太绕道蒙古,入侵北京。将他们在京城周边的庄园、产业全部洗劫一空,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杀我的原因。”
安欣说道,“皇太极入侵,抢劫了他们的财产,他们应该去怪皇太极,怎么怪到袁大哥你身上来了呢?”
袁崇焕冷笑一声,“原因很简单,他们打不过皇太极,又没有办法去追责。”
“他们一直在推动朝廷让我领兵与皇太极决战,可是皇太极很狡诈,他到处掠夺,到处补充资源,就是不肯与我决战。而我,希望利用京城的城高墙厚,来消耗皇太极的有生力量,这样才能对皇太极的兵马造成伤害。只不过事与愿违,这一仗虽然将皇太极逼退,大明军队也死伤惨重。”
“无论是被皇太极入侵,还是让皇太极侵扰周遭,还是被围攻京城,这对于大明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这份奇耻大辱自然不能由朝廷来担责,那么,我,就是最好的人选,最适合来承担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安欣默然不语,袁崇焕虽然受伤很严重,可是他依旧保持了清醒。
有人想要弄死他,因为他挡了财路。
有人想要他死,因为满清入侵需要一个替罪羊。
或许,还有一些原因,袁崇焕自己都没有发现。
尤其是某个人身上的原因,大家都避而不谈。
这个时候,马祥麟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外,绣春刀轻轻地敲了一下铁门,“安欣,时候到了,我们要走了。”
安欣站起身来,她还有很多话要和袁崇焕说,还想听袁崇焕一些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遗言。
只不过马祥麟在这里,袁崇焕估计也不会多说什么呢。
对于生死,袁崇焕似乎看得很淡。
就是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也如同他的表面一样镇定。
“小胖子,你可不要虐待袁督师了,说不定皇上改变了主意,又让袁督师官复原职。到时候要收拾你随便拿捏的。”
马祥麟尴尬说道,“安欣,你放心就是了。锦衣卫自有分寸。”
里面的袁崇焕说道,“小马哥不错,还偷偷给了我半个馒头,还给我伤口上了些药,不愧是秦良玉的儿子,这份情我记住了。”
马祥麟拉着安欣,“走吧,别耽搁了。”
安欣看到马祥麟将铁门重重地关上,里面就再也看不见。
跟着马祥麟走了上去,安欣问到,“皇上呢?”
马祥麟说道,“走了。”
“对了,皇上走的时候说了,袁贵妃那边的银子还没有送到,责问你是怎么办事的!”
嘶!
钱不到你就不干活啊!
袁贵妃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啊,哪天叫侍卫送几块绿油油的大草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