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历来是最穷苦的人。
他们一无所有。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怕失去什么。
包括性命。
乱世中的农民更苦，他们也不会考虑后代。
连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要后代有什么用。
那就拼命去。
没有粮食，那就去抢。
没有战马，那就去抢。
没有刀抢，自有那明朝的官兵来送。
而这一次，颍州的官兵送来了一个大礼，那就是二十门红衣大炮。
农民军以前最怕的就是红衣大炮。
多吓人啊。
一炮轰出去，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十数个尸体被炸到空中，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
这可不是单打独斗，而是群体性攻击，伤害太大。
袁崇焕能扛得住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进攻，手里有红衣大炮的威慑力也是极其明显的。
因为后金是以骑兵见长。
弓箭，哪里比得上大炮呢。
还没有射到城墙，就被大炮给轰死了。
现在农民军有了这些大炮，心里更加坚定的。
不仅有大炮，他们还抓到了会使用这些大炮的官兵。
不想死，那就投降。
官兵也是人，也想活命，那就投降吧。
免费的炮手到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的目光更加坚定，那就是崇祯的祖坟，凤阳府。
所以攻克颍州之后，农民军连夜出发，攻打凤阳城。
凤阳城的主官不在，里面又有提前潜入的三百多个高手。
现在手里又有二十门红衣大炮。
简直是万事俱备啊。
不，还欠一个东西。
那就是天气。
诸葛亮用的是东风。
而李自成用的大雾。
真的是天助李自成和张献忠。
头一天还阳光明媚，晚上就大雾弥漫。
凌晨，李自成手下的“扫地王”张一川带着部队悄悄摸到了凤阳城外，准备偷袭。
因为有大雾挡着，明军的哨兵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完全不知道敌人已经逼近。
趁着这个机会，农民军开始行动了。
张一川指挥的先头部队趁着大雾，突然冲向了明皇陵那边。
守陵的士兵完全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敌人已经在眼前了，想反击都来不及。
先是一顿炮轰，轰得守城官兵魂飞魄散，城门摇摇欲坠。
接着，提前埋伏的三百高手突然杀出来，夺了城门，凤阳城就被攻破了。
李自成亲自带着一支精锐轻骑兵，利用他们的快速机动能力，绕开或者直接突破外围的防御，直奔凤阳城北边的龙兴寺去了。这庙可是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建的，他还亲手写了“第一山”的牌匾。
李自成的人马就像闪电一样冲进了寺庙里，守着寺庙的那些和尚兵或者护卫根本挡不住。然后农民军军就开始有计划地搞破坏。
他们到处放火，这个承载着明朝初期历史记忆的大建筑群很快就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寺庙里收藏的一些珍贵文物也没能逃过这一劫，特别是那幅详细画出明朝疆域的《大明混一图》绢本地图，在混乱中被冲进大殿的马蹄反复踩踏，最后变成了污泥碎片。
这里需要提到一点的是，李自成和张献忠攻克凤阳城之后所做的事情还是各有侧重的。
李自成根据高迎祥的指令，更多的是去杀人，杀皇族的人，杀官员，然后占领凤阳城。
而张献忠呢，他做得更绝，直接带人将去刨祖坟。
为什么刨祖坟，这里有两个说法。
一个说法是刨了祖坟，断了朱家的龙脉。
因为凤阳是朱元璋的龙兴之地，里面埋着朱家的祖先，这可是龙脉。
断了龙脉，朱家的天下就要亡了。
这个在当时，是很有说法的，因为每个皇帝上位的时候，都说自己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是龙，那就要有龙脉养着，这样才能千秋万载，稳坐江山。
而断了龙脉，那就意味着龙无藏身之地，气运没了，气数断了，明朝就要亡了。
另外一个说法是，张献忠很聪明，也很贪财。
这祖坟里的陪葬品里有很多金银珠宝。
据说是明朝的藏宝之地。
两百多年的明朝财富，都藏在祖坟里，都藏在龙脉里。
有了这些金银珠宝，够吃几辈子了。
哪怕是打仗，也不怕没有银子。
张献忠进了凤阳城之后，立马带着手下兵马，去刨祖坟。
只不过，等李自成控制凤阳城的局面之后，也带兵来看张献忠刨祖坟，却只看到一些普通的财物。
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金山银山。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愤怒。
李自成站在一尊断了腿的赑屃（也就是龙龟）驮着的石碑前发呆，他挥剑把碑上的“奉天承运”四个字给削掉了，这四个字可是皇权“君权神授”的象征。接着，李自成让工匠在原来的位置刻上了“均田免粮”四个字。
而张献忠也没有闲着，他没有和李自成多说什么，而是跑到朱元璋当年当和尚时住过的皇觉寺遗址，竖起了一面写着“古元真龙皇帝”的大旗。
后来，朝廷派出兵马来围剿农民军。
张献忠一不做二不休，下令砍伐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拆除周围建筑物，并放火烧毁了祖坟。
据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接着张献忠带着从凤阳里的收获，与李自成分开，前往四川。
李自成与张献忠的隔阂，也就从此而生。
因为张献忠去了四川之后，似乎不愁吃，不愁喝，金银财宝用不完。
如果不是从祖坟里挖到的金山银山，那这些钱财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分赃不匀，个人独占，这是农民军经常发生的事情。
而李自成虽然没有抢到多少金银财宝，却又另外一个收获，他收获了人。
打下凤阳城之后，李自成将大约三千名逃散的凤阳守军给收编了。
在这群人当中，有个叫刘宗敏的铁匠。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后来居然成了李自成手下的一大猛将。
而且，这个铁匠，不仅会打铁，还会打炮。
还会研究三眼铳！
张献忠和李自成在凤阳城收获满满，不仅得到了钱财，收获了兵马，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名声。
攻下中都，断了龙脉，举国上下震惊啊！
从此，投靠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人，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而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人，就是崇祯。
因为祖坟被泡，崇祯抑郁了。
至少，在安欣看来，崇祯皇帝是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