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月也没说什么,看着剩下的山毛桃估摸了下重量,大概有个五六斤,她拿出六文钱递给林小四。
林小四接过钱,手指摩挲着铜钱,眼中满是贪婪。
林冬月将山毛桃放进竹篮,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林小四蹲在原地,直到看到母子三人很快消失在山林中,她才起身,提起篮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段山路,林小四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前停下。
她谨慎地四下张望——再往里就是深山老林了,寻常村民都不敢轻易涉足。
她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挖起野菜来,手中的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土,眼睛却不住地往巨石后的密林方向瞟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脚下的野菜都快被她挖光了,可期待中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她开始焦躁不已:怎么办?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挨骂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先行离开时,密林深处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林小四心中一喜,赶忙整了整衣裳,又用手指梳理了几下额前散乱的碎发。
做完这些,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专心挖野菜的样子,只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挖野菜的动作刻意放得很慢,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树枝被拨开的沙沙声。
林小四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正是背着长弓的季宴池,他手里还拎着一只肥硕的山鸡和野兔。
“啊!?什么人”林小四猛地抬头,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她上次主动送鸟蛋不成,这次她决定换个方式——偶遇。
季宴池闻声停下脚步,皱眉看向林小四,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他倒是真有点受惊啊,好好地走着路,突然冒出来声尖叫,搁谁不吓一跳啊。
林小四连忙站起身,脸上惊慌的神色瞬间褪去,换上娇媚的笑容:“原来是季大哥啊,好巧!”她声音甜得发腻,刻意往前走了两步。
季宴池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礼貌地点了点头。
林小四看了看季宴池冷淡的脸色,又偷瞄了眼他手中肥美的猎物,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继续搭话,以及如何把山毛桃送出去……
可还没等她再开口,季宴池已经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大步朝山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冷淡的“借过”。
林小四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望着季宴池远去的背影,她不甘心地攥紧衣角。精心准备了一番,结果人家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还有那山毛桃,她原本以为季宴池大热天的去打完猎回来,肯定渴得不行,自己正好送上山毛桃给他解解渴。她特意留了最大最红的,都没舍得卖钱,不成想居然没机会送出去。
“哼,装什么清高!”她小声嘀咕着,捡起地上的篮子就要往回走。
突然,她眼尖地发现季宴池刚才站过的地方掉了个东西——是个精致的皮制箭囊。
林小四眼前一亮,赶紧跑过去捡起来。箭囊做工精细,上面还绣着暗纹,一看就是值钱货。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下有理由去找他了……”
……
另一边,林冬月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院子里。
六根粗壮的青竹整齐地躺在地上,枝叶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青翠的竹身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爹去哪了?”林冬月将装满山毛桃的篮子放在屋檐下,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孟老爹的身影。
灶房里传来孟芸的声音:“嫂子回来了?爹去赵木匠家借锯子了。”她边说着边擦着手走出来,“这些竹子太粗,砍刀不好使,爹说要用锯子才能锯得平整。”
林冬月点点头,蹲下身抚摸着光滑的竹节。
这些竹子粗细均匀,节间长度适中,正是做竹筒的好材料。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粗些的竹子可以做盛薯条的竹碗,细些的则能做成果茶杯,若是再雕刻些简单的花纹,定能卖个好价钱。
“娘,这个能做什么呀?”小祥好奇地踢了踢脚边的竹子。
林冬月神秘地眨眨眼:“等做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响,孟老爹拎着锯子走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林冬月忙迎上去:“爹。”
孟老爹用袖子抹了把脸,指着地上的六根竹子,笑呵呵地问:“冬月啊,你看这些竹子够用不?”
“明天肯定是够用了。”林冬月接过锯子,心疼地说,“您歇会儿吧,都忙活一天了。”
她数过了,这些竹子,每根有五个粗竹节,可以用来做竹碗;剩下细一点的部位,可以用来做竹杯的约莫也有四五个。六根竹子,差不多能做三十个竹碗,二十六七个竹杯。明儿反正是第一次去东市卖,先试试水,用不着准备太多。
“这有啥累的。”孟老爹摆摆手,蹲下身摸着竹子,“你说咋锯,爹这就给你弄。”
“粗些的,您就锯个八九厘……”林冬月脱口而出,话未说完,她猛然反应过来,这里的人好像不兴用厘米做单位?她顿时皱眉,该怎么说?说公分吗?
果然,孟老爹一脸茫然:“啥?”
小莞和小祥两个小家伙也歪着小脑袋,疑惑地望着她。
林冬月赶忙找补道:“我是说啊,锯个八九不离十就成。”
说归说,当然不能真的随便一锯,搞得太长了或是太短了,又或是长长短短、参差不齐该怎么办呢?
她干笑两声,赶紧又道,“不过也不能太随便,得整齐些才好用。”
说完,四下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院脚那个装木炭的竹篓,忽然有了主意。
她三两步走过去,从院角的竹篓里挑了块黑炭,蹲在竹子旁仔细比划起来,在粗竹节附近约莫八九厘米处划上了一道道线,又在细些的竹节附近约莫十二三厘米处划上了一道道线。
炭灰在她指尖留下道道黑痕,不一会儿,六根竹子的每个竹节都被她划上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