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兰听到林冬月撂下的狠话,也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愤然开口:“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她手扶着腰,怒气冲冲地指着林冬月继续道:“好啊,你长本事了,居然敢跟老娘对着干!”
林冬月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母慈才子孝,你这老货不管女儿死活,榨干女儿女婿一家,如今连自己的外孙女都要卖,还指望女儿孝顺?
她回怼道:“孝顺?你也配?”
刘秀兰被林冬月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话,我怎么就不配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林冬月冷冷一笑,“你辛苦把我养大?家里吃的用的都紧着你那两个儿子,我呢?吃不饱穿不暖那是家常便饭,在你眼里只要饿不死就行。”
“你把我养大就是为了把我当成摇钱树,让我去压榨夫家,好补贴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原身的记忆碎片,林冬月忍不住在心里怒其不争。
这原身,从小被父母区别对待,还一个劲儿地讨好娘家,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能被pUA成这样,她都怀疑原主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她斜睨了刘秀兰一眼,继续说:
“说起报答,我出嫁的时候你从孟家拿到的聘金,再加上我嫁人之后这七八年你从我这儿拿走的钱财和各种物品,这些加起来都足够十倍偿还你养育我的费用了。”
“现在你还想打小莞的主意,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谈孝顺?”
刘秀兰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双唇微张,试图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林冬月所说句句在理,确实,她一直以来不就是认为只要女儿饿不死就行?不就是把女儿当作摇钱树般抚养长大的吗?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她根本无从辩驳。
然而,仅仅脸红了一刹那,她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模样,大声说道:“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是你的老子娘,我生了你,你就必须孝顺我!”
镇上的夫子都说了,生恩大于天,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刘秀兰越想越有底气。
林冬月听到这话,倒也并不十分惊讶。
在林冬月生活的那个时代,尚且存在着自私自利的“奇葩”父母,从不把女儿当人看,只觉得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便拥有绝对的拥有权、使用权和处置权。
但她林冬月可不是原身,绝不会吃这套。
“是我让你生我的吗?你生我之前,有经过我同意吗?问过我愿意选你当娘吗?”
刘秀兰被这话问得一愣,旋即怒目圆睁:“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简直大逆不道。”
林冬月深知刘秀兰这种思想已然根深蒂固,也懒得再与她理论。
片刻后,刘秀兰想到还得靠卖掉小莞这个丫头片子换钱,于是便软了语气,刻意绕开刚才“孝顺”的话头说道:“你和你弟弟是亲姐弟,你帮他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小莞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能换来不少钱呢,足够你弟弟娶媳妇了。”
林冬月简直要被这荒谬的言论气笑了,“什么弟弟?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娶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你别再打我的主意,更不要打小莞的主意。”
见林冬月油盐不进,是真的不想卖女儿了,想到林冬月刚才推了自己一把,刘秀兰眼珠一转,扶着腰就往地上一躺。
“哎呦,我的腰折了,好痛!”
“没天理喽,闺女打娘啦。”
“哎哟,哎呦……”
看着这一幕,林冬月心中发笑。
这老太婆莫非是想要......碰瓷不成?!
“讹人可不是你这样讹的。”她开口嘲讽:“过了这么久才知道疼?你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什么反射弧?
刘秀兰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对方嘴里到底在念叨些什么玩意儿。不过尽管她无法理解那些话语的确切含义,但通过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她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不吃她这套。
自觉没趣,刘秀兰止住了哀嚎,转而威胁道:“你这个不孝女,你今天要是不把那丫头交给我,我就去和村子里的人说你殴打亲娘,看你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待下去。”
她们所在的这个村子相当传统,极为重视孝道,一旦背上了“不孝女”的骂名,会被全村人所唾弃,甚至连立足之地都难以寻觅。
她就不信林冬月这个不孝女不怕!
刘秀兰觉得自己捏住了林冬月的七寸,扶着桌腿麻利从地上爬起,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看向女儿和外孙女。
躲在林冬月身后的小莞,有了娘亲护着,胆子也大了些。她从林冬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大声替娘亲辩解:“外婆,刚才是你先动手拽我的,我娘推你是为了保护我。”
刘秀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莞:“你个死丫头骗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凶完小莞之后,她把目光投向林冬月,半是哄劝半是威胁地说道:
“林冬月,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考虑你儿子?”
“要是你这个当娘的背上了不孝女的骂名,你儿子小祥可怎么办?”
“他如今也五岁了,马上到了启蒙的年龄。有个不孝的娘,哪个夫子肯教导他?你还想不想让他读书识字了?”
“难道你要为了这个赔钱货,断送你儿子的前程?”
说到这儿,刘秀兰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骨子里也是重男轻女的。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毁掉儿子的前程呢?她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哪能一下子就改变呢?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还是为儿子的前程打算,她都会把小莞交出来的。
想到这里,刘秀兰又接着说:“行了,冬月,只要你把小莞交给娘,娘就不跟你计较推娘这事儿了。”
听到这话,小莞被吓得往后缩了缩,有些惶恐地扯了扯娘亲的衣角。
刚刚被娘亲保护时产生的那股勇气,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她突然又害怕起来。
外婆说得对,娘一直很疼爱弟弟,视自己为赔钱货,娘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影响弟弟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