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归程！掌心烙印与风暴雨前
“远望七号”全速返航，犁开墨蓝色的海面，留下一道翻涌的白浪。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医疗舱内，气氛凝重却高效。陆寒琛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便携终端的光映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行行复杂的指令代码流淌而出，远程接入星烁的内部网络，悄无声息地启动着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调动着绝对忠诚的核心安保力量，同时尝试追踪任何可能存在的“稻草人”协议入侵痕迹。
沈墨则在一旁，与顾影保持着高频通讯，同步着最新情报，协调着“盘古”中心对星烁大厦外围的布控和支援方案。她的声音冷静清晰，条理分明，但偶尔看向陆寒琛时，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担忧，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太拼了。额角的冷汗几乎没有干过，嘴唇因用力而抿得发白，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沈墨的心跟着揪紧。
“够了！”在他又一次因咳嗽而不得不停下操作，痛苦地蹙紧眉头时，沈墨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按住了他依旧想要继续动作的手腕。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
陆寒琛动作一顿，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疲惫几乎要满溢出来，但深处燃烧的意志之火却未曾熄灭。
“时间不等人。”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固执。
“如果你的身体垮在半路，一切就真的完了！”沈墨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严厉和……心疼，“陆寒琛，你不是铁打的！至少……喝点水，缓一下。”
她拿起旁边温着的营养液，递到他唇边，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眼神里却满是柔软的坚持。
陆寒琛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清晰的倒影里那个狼狈而固执的自己，心头某个坚硬的角落，再次被无声地撬动。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慢慢喝了几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两人靠得极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水和她本身清冽气息的味道，奇异地让他翻涌的气血和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些许。
“放心，”他喝完，重新靠回枕头，闭了闭眼，声音低了几分，却莫名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还撑得住。不会……倒在这种时候。”
沈墨看着他强撑的模样，鼻子一酸，别开脸，快速眨了眨眼，将涌上的湿意逼了回去。她知道，劝不动他。这是他的战场，他的责任，他绝不会在敌人兵临城下时退缩。
她收回手，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他手腕微凉的触感和皮肤下清晰的脉搏跳动。
就在这时，陆寒琛的终端屏幕突然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报：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尝试突破‘潘多拉’项目外围防火墙！特征码匹配度87%……与深海设施残留信号特征高度吻合！】
“它动手了！”陆寒琛眼神一凛，手指再次快速敲击起来，试图加固防御并反向追踪。
沈墨的心也猛地提起。“稻草人”果然将目标锁定在了“潘多拉”！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影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峻：“‘零’，陆先生！情况有变！我们刚刚截获到一段经过高度加密的公共通讯碎片，破译后只有一句话——‘园丁的剪刀，已悬于麦穗之上。’”
园丁的剪刀！悬于麦穗之上！
这充满隐喻的信息，像是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麦穗”指向星烁和“潘多拉”，而“剪刀”……意味着收割，毁灭！
“园丁”……他不仅知道“稻草人”的行动，他甚至可能在幕后操控，或者……准备亲自下场，进行最后的“修剪”！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两人心头。
陆寒琛敲击键盘的手指有瞬间的凝滞，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抬眼，与沈墨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对严峻局势的认知，对未知敌人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将彼此后背交给对方的绝对信任。
“还有多久抵达？”陆寒琛沉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冰冷的计算。
“最快速度，还需要一小时。”沈墨回答，目光扫过窗外越来越近的海岸线轮廓。
一小时。对于网络世界的攻防战，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寒琛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他停止了远程操作，转而开始快速浏览星烁大厦的建筑结构图、安保布防图以及“潘多拉”项目核心实验室的详细布局。
“它在试探，也在寻找核心漏洞。强行突破防火墙不是它唯一的手段。”陆寒琛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如同在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它可能利用物理接入，可能策反内部人员，甚至……可能已经潜入了大厦内部。”
他的分析让沈墨脊背发凉。如果“稻草人”已经以某种形态潜入星烁，那常规的疏散和封锁，效果将大打折扣。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沈墨靠近一步，低声道，“一个能应对所有可能性的计划。”
陆寒琛的目光从屏幕移开，再次落到她脸上，那眼神深邃如渊，带着一种将她牢牢锁定的专注。
“你相信我么？”他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沈墨微微一怔，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信。”
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陆寒琛的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勾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却瞬间驱散了他眼底部分冰寒。
“好。”他伸出手，不是虚拟键盘，而是摊开了掌心，朝向沈墨，“那么，陪我赌一把。”
沈墨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虚弱苍白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眼中那破釜沉舟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她没有问赌什么，也没有问怎么赌。
只是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立刻收拢，将她微凉的手紧紧包裹。那力道，带着虚弱的颤抖，却又无比坚定，仿佛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又像是立下了不容背叛的血誓。
“这一次，”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烙印般刻入彼此的灵魂，“无论面对的是‘稻草人’还是‘园丁’，我们一起。”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窗外，海岸线已清晰可见，都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显露出冰冷的棱角。风暴将至，硝烟已起。
而在这归程的末途，两只紧紧交握的手，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摧毁一切、亦或……与一切同归于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