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带着一丝凉意，就像打开冰箱门后透出的丝丝冷气。
虔城军分区的操场，与士兵们一起刚刚操练完的姜年朝着食堂走去。
陈秀英站在食堂门口，怀里抱着件薄薄的外套。
看到姜年小跑着过来，双手拿起衣服一展，下一秒就披在了姜年身上。
“哎哟，奶奶，我这一身的汗，等会儿衣服都沾上了。”
“沾到汗怕什么！洗干净就是了！快披上，秋天的早晚更凉一些！”
姜年撇撇嘴，略显无奈。
没办法，有一种冷叫做奶奶觉得你冷。
“行行行，我穿我穿。你先坐会儿，我去拿早饭。”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食堂。
就在姜年想要去排队的时候，被奶奶一把拉住了。
“我都拿好了，算着时间拿的，还热乎着。”
顺着奶奶的视线看过去，姜年一拍额头，欲哭无泪。
那堆成小山的肉包子和满满登登的一大碗米粉，告诉姜年——还有一种饿，叫奶奶觉得你饿！
大口吃完早饭，在奶奶的叮嘱声中还多吃了两个大肉包，回屋冲了个凉。
一身便装的姜年来到了路边。
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停在面前，一身军装的林立打开后门下了车。
“早，林叔！”
“你不是说要住在野外营地吗？你啥东西都没准备？”
“都收拾好了！”姜年侧过身，将背后的大包展示出来。
林立点点头，这小子一身黑色t恤，自己都没看到肩上的背包肩带。
正要上车，身后的房门再度打开，伴随的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小年，小年！你这孩子，行李都没带上！”
林立转过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只见陈秀英拉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着急忙慌的来到车旁。
“奶奶，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营地里什么都有！”
“你这孩子知道什么？那营地的伙食能用多好？奶奶亲手做的牛肉干还有辣椒干，你当个零嘴吃吃也好啊！”
“还有，再过段时间天气就冷下来了，你不带上衣服不得冻坏身子啊？”
“哦，对了！你再等会儿啊！我去把你那件羽绒服拿过来。”
说着，陈秀英转身往屋里走去。
边走还三步一回头的叮嘱林立别走。
林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袖，在看了看头顶渐渐升起来的太阳，嘴角一阵抽搐。
……
虔城一中
大门两边的墙上插着彩旗，门上大大的横幅上写着——
“新学期，新征程，新拼搏，新辉煌！”
姜年在距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下了车，飞也似地往学校跑去。
不是有多么想念学校，只是不想带上那两个……不对，是那三个行李箱。
门口立着一块块牌子，介绍着这所学校的几百年历史和辉煌。
还有一块块印着照片的牌子，介绍着历届的优秀毕业生。
姜年前冲的身子一顿，往后退了两步，停在了一块牌子旁边。
“钱卓？2355年优秀毕业生？”
感觉很怪异，但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管人死没死，你就说是不是优秀毕业生吧！
上午九点举行开学典礼，随后他们高三选择武考的学生，就要坐上大巴前往野外营地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广场，在台阶上找到杨德忠那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姜年来到了高三（3）班的队伍里。
“卧槽！杀神来了！”
“那不是单杀钱卓的姜年吗？他怎么还来上学啊？”
“有这个实力还上什么学，这不是欺负人呢嘛！”
细碎的嘀咕声传来，姜年毫不在意，站在队伍里充耳不闻。
随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在校长宣布下，高三武道班的学生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登上大巴离开了学校。
车上，不理会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姜年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姜年，四不四要去大开杀戒勒？”
意识里突然想起的声音，使得姜年咧嘴笑了笑。
“对啊，大开杀戒去！”
“好哦好哦！太好了！脑汁都饿屎了！”
姜年一头的黑线，心想以后还是要离聂东远一点。
你看看，这未成年都被你教坏了！
屁点大的小不点，还自称上老子了。
……
帝都
邓家的庄园里，陈川海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伸手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战战兢兢的站在别墅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管家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穿过宽阔的客厅，来到二楼。
来到书房门口，管家敲响了门。
“老爷，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
“是！”
门推开，陈川海终于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终极大腿。
“见过会长大人！”
“哈哈哈，小陈啊！坐！”
邓骁笑的很和蔼，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拍了拍陈川海的肩膀。
陈川海受宠若惊的被拉着坐在了椅子上，半个屁股挨着，背挺得笔直。
邓骁转身，亲手端着个茶盏放在了桌上。
“你是小卓的老师，按理说我应该喊你一声陈师父……”
陈川海赶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敢不敢，邓会长德高望重，您这么喊我不敢当啊！”
“嗯，我比你长些岁数，就喊你小陈，你不介意吧？”
“那是我的荣幸啊，会长！你就喊小陈就行，小陈这辈子唯邓会长马首是瞻！”
要不怎么说陈川海是个人物呢？
这说到激动处，膝盖直接就往地上跪去了，脑袋还想着磕一个。
要不是邓骁眼疾手快的扶住，这一个磕头大礼就拜下去了。
“小陈，你可别这样！今天我也不是什么会长，更不是什么帝境武者。今天啊，我就是一个失去了外孙的老头子。”
说到这里，邓骁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这个外公当的失职啊，一直没时间陪陪小卓，让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的个性。我今天就是想听听，小卓跟着你修炼之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小陈你看……”
“邓会长，我……”
“诶！你要是不嫌弃我老家伙，就喊我一声邓叔好了。”
陈川海瞪大眼睛，眼含热泪，差一点又想给邓骁跪下磕一个了。
他娘的，这些天在邓家当杂工，当家奴。
终于，老子今天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老子这钱卓师父的名头，邓家必定得规规矩矩的把自己奉为座上宾！
怀着激动的心情，陈川海起身鞠躬，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邓叔。
旋即讲起了钱卓跟在自己身边修炼的事情。
当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在里面。
白天睡觉晚上泡夜店的事情，选择性的瞒了下来。
所以，艺术成分就很高了。
起码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随着聊天的进行，陈川海也逐渐放开了。
聊到中午，邓骁还吩咐管家设宴款待。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突然，邓骁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的抹了抹眼睛。
陈川海见状，赶忙放下酒杯。
“邓叔，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陈，喝酒！”
“邓叔！我陈川海别的本事没有，但一身宗师境实力还是能替您办不少事情的。”
邓骁叹了口气，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小陈，你说，要是小卓还活着，我们三人坐在这一张桌子上吃饭，那该多好啊！”
“邓叔，节哀！小卓的事情，我也很难过。”
“你说我这个当外公的有什么用？杀自己外孙的仇人活的好好的，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陈川海咬咬牙，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猛的起身。
“邓叔！您贵为武者公会的会长，自然不便动手。我陈川海一介粗人，身为小卓的师父，理应为徒弟报仇！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来办！我定提着那姜年的人头来见！”
邓骁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而脸上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像是没有听到陈川海的话。
……
武夷山
虔省与闽省交界的山脉。
下午三点，一辆辆大巴车缓缓驶来。
车身上斑驳的血迹，显示着这一路的不平静。
虔城野外基地，四周围绕着一圈圈的布满尖刺的铁丝网。
凝固的血液和碎肉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惧。
当虔城的大巴车停稳之时，基地里的大操场上，一众学生模样的身影站起身来。
“终于来了，虔城的真是磨叽！”
“小地方的嘛，来晚点正常。”
“听说这次分组是混合分配的，希望虔城的这些乡巴佬别拖我们后腿就行。”
“啊？混合分配？那不是只能在外围猎杀异兽了？”
姜年随着众人下车，听见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微微眯起了眼睛。
还有别的地方的学生？
来不及询问，一道喊声从操场中间传来。
“男左女右分开站好！马上分配宿舍了！”
一名身着紧身背心的中年男子大声喊道，声音向四周扩散。
铁丝网上方的空中，一道道玄奥的秘纹显现，将声音拦截了下来。
“竟然还有阵法……”
姜年站在队伍中，小声呢喃一句。
“不仅有阵法，顿顿都有异兽肉可以吃！气血提升起来杠杠的！嘿嘿~”
姜年转过头，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胖墩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朝自己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之前来过？”
小胖墩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口中，
“暑假的时候花了一百万，在这个地方呆了一个月。”
“一百万？学费不也才十万吗？”
“课外班嘛，贵点也正常。一百万只是老师和场地的费用，我爹还花五百万请了个宗师来保护我。五百万啊！那他妈可以买多少异兽肉来吃！”
“你家倒是财大气粗。”
“嘿嘿，有点小钱罢了。认识一下，闽省剑州一中，张灰…张非黄…张灰凡。靠北！我一定要让我老爹给我改掉这个拗口的名字！”
通过在地上写字，姜年终于知道眼前这位小胖的名字——张非凡。
“虔城，姜年！”
“张兄家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啊。”
“嗐！别叫张兄，你可以叫我辉煌…非黄……草！算了，你叫我小胖吧，反正这么多年大家都这么叫的。我爹是个退伍军人，开了个武馆，教人练练武技，混口饭吃罢了。”
“厉害！”姜年朝小胖竖起了大拇指，对于退役军人，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的。
“你呢？看你的气质，也不像是一般人啊！”
“我？父母都是烈士，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这么多年过来，都习惯了。”
小胖有些自来熟的向姜年介绍了一番基地的训练模式和日常的一些生活。
分配宿舍之时，两人很是凑巧的分在了一起。
背着包走进房间，两张高架床一左一右放在两边，床下面是衣柜和书桌，中间的过道直走就是卫生间和一个用于晾晒衣服的小阳台。
整体的环境说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太差。
“靠北！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这房间竟然这么小。”
“你暑假的时候不是住过吗？”
“我暑假的时候住的单间……”
姜年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果然，一百万有一百万的道理！
就在两人收拾好行李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小胖子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目光躲躲闪闪，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位齐耳短发的女生正迎面走来。
女生身材高挑，不说凹凸有致，但属于很匀称的那种。
乍一看不算惊艳，但配合英气的脸庞，属于耐看的那种类型。
“心上人？”
小胖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姜年嘴角上扬，拍了拍小胖的肩膀，低声道：“上去打个招呼呗。”
小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朝女生走去。
“林……林楠，好巧啊。”
女生停下脚步，露出一抹微笑：“张非凡同学，去吃饭吗？。”
“嗯，和室友吃饭去。”
“那行，你们去吧，我已经吃过了。拜拜~”
说完，朝姜年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径直离开。
姜年也礼貌回应了一个点头，旋即一只手搭在小胖肩膀上。
“以你的性子，还会害羞？”
“你是不知道林楠有多优秀，我们剑州这一届高三，只有两个武者境，她就是其中一个。追他的男的都赶上一个班的人数了。”
“怕个屁，女生都是慕强的，你好好修炼，争取赶上他的境界。”
小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应该快赶上了，多吃点异兽肉补充气血，估计也就这几天时间，就能突破到武者了。”
“可以啊！胖哥！走，吃异兽肉去！”姜年猛的一拍小胖的肩膀，拉着他快步朝食堂走去。
突然，几名男生挡在道路中间。
一道高大的人影来到两人身前，昂着头用鼻孔看着两人。
“胖子，你找死？跟你说了多少遍，离林楠远点！”
小胖看清来人后，往后退了两步。
“曹罗利，我只是跟林楠打了声招呼，你别没事找事！”
噗——
姜年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只见人高马大的曹罗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姜年的目光都要喷出火来。
“笑你妈！虔城仔！”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为难我室友！”
见对方情绪不对，小胖赶忙一步上前，把姜年护在了身后。
“怎么？笑笑不行啊？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也要告诉你？”
姜年挥手拨开挡在身前的小胖，朝对方说道。
小胖扯了扯姜年的衣服，小声说道：
“大哥，别闹。他哥是我们剑州高三另一位武者境。”
“谁还不是个武者境了？别慌，有我呢！”
说完，迎着曹罗利吃人的目光，直接走上前去。
“我们现在要去吃饭，让开！”
“吃你mb！”
话没说完，曹罗利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眼前有两颗米白色带着红红血迹的东西飞了出去，那正是自己的两颗牙齿。
“嘴巴不干净就好好在家待着，要是再让我在你嘴里听到一个妈字，老子把你满嘴牙都打下来！”
说完，不等对方几人反应，拉着小胖消失在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