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参是其它参的老祖宗。”
金不换指着那五匹叶的人参道:“它甩下的参籽到周围,才形成的这一片参地。”
陈平安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从金不换手里接过签子,蹲下身挖参。
金不换见状,转身吩咐陈精国回去,把大家的生活用品都移到这来,做个地炝。
一旁警戒的陈精国听了也是没有二话,当即回去把大家的生活用品都移了过来。
这参一挖,就是七天。
七天后,除了一些的三花、二甲子,其它参都被挖了出来,依次放在苔藓皮上,又用桦树皮包裹住放箩筐里。
采参抬大不抬小。
放山人抬了大棒槌,即使走了,也没人会记得之前自己遗留下没采的参,也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抬出棒槌后,金不换把手里的刀递给陈平安笑道:“平安你来刻吧。”
陈平安没有拒绝,在附近找了一棵红松树,砍下上面一块长方形的树皮,在没了皮的树木上开始刻杠:
左边杠代表这次的放山人数、右边杠代表了拿了几批货,杠刻完了,落款时间:一九七六年。
再由松油烧过一遍后,这叫砍兆头,是放山人的一种纪念。
金不换看到这满满的收获,在众人的期盼中,笑道:“行了,咱们下山吧!”
众人皆大欢喜,纷纷收拾行囊下山。
来的时候还是冷天,等回去的时候已然进入了夏至。
陈平安拖去了身上的棉衣棉裤,只穿着拉到大腿根的外裤和背心。
其它人亦是如此,邢三更是赤裸着上半身,漏出他那颇有故事的刀疤。
此时的陈平安已然跟大家混熟了,自然也就有天聊。
二人下山时闲聊。
邢三这身伤疤也让他苦笑一声:“当淘金客时弄的”。
如果说放山的采参人是文人,那淘金客们就是武状元了。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有价货币,淘金客们更是富贵险中求。
邢三身上的刀疤,就是在五十年代时跟一帮淘金客互砍造成的。
邢三也是欣赏陈平安,对陈平安淡淡道:“兄弟,就以你的聪明,以后肯定是干大事的,我刀疤没别的本事,谁带我挣钱我跟谁。”
“以后你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是。”
陈平安笑着答应下来。
大家下了山,来时走的大风口,下山的时候是沿着北坡走的。
下了北坡,金不换领着众人去了东岗收购站。
到了收购站把这人参一卖。
东岗作为参乡,野山参比其它地方多,卖参的人也就多了。
饶是如此也是引来一番轰动。
轰动过后,收购站的经理特意过来把这参收了。
因为这些参在底下的公社收购站是一手,经收购站的手卖到县里,那价格可是要涨不老少,收购站也能赚不少。
几个人没有介绍信,也没发去县里卖。
所以即使东岗这边卖的比较便宜,金不换依旧选择在东岗收购站,把参卖了。
卖完参,金不换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这钱给大家伙分了,五个人,每人分了两千六。
除了陈平安,其它人各个都是兴奋地满脸通红。
张老闷喜气洋洋道;“这下我那小儿子,婚事算是有着落了。”
金不换也是心情大好,从放山开始一直严肃的一个人,此时也是笑着问:“咋地,不换媳妇啦。”
张老闷被这么一问,看到周围人一副戏谑的样子,闹了个大红脸。
当时在山上时一帮大佬爷们开荤笑话,男人在一起这又是山上无聊,自然就聚到一块聊女人。
张老闷当时忿忿不平道,等自己这次挣了大钱,回去就把自己那母老虎踢了,娶个小媳妇。
此刻,张老闷老脸通红:“换啥媳妇,我那媳妇顶好。”
“嗯,是挺好的,”邢三眉毛一挑,调侃道,“挺好,怕是力不从心吧。”
陈平安在一旁接茬:“张叔,我那有鹿鞭,我打的,你要不?我便宜了卖你。”
张老闷挥了挥手:“去,去……哪都有你。”
“哈哈!”
……
上山个把月……
五人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不说,全身上下都是乌漆嘛黑的,还散发着臭味。
除了山上采的参是集体分的,还有个人采的山货,陈平安把自己那山货一卖,这一划拉又卖出去了100多。
收购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五人的样子,全程戴着口罩皱着眉头收购。
对方明显的嫌弃,大家确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张老闷当场说道:“都来我大儿子家吧,洗个澡,我让我家那小子给大家伙准备衣服。”
大家伙本就发了一笔横财,听了张老闷讲的,众人也没有推脱,衣服钱才值几个。
东岗公社,以参闻名,陈平安是有所耳闻,可从来都没来过。
众人到了东岗,陈平安看到沿着村子口两边都是整齐的方方正正的青砖石瓦的房屋,前后院子用围墙围起,围墙虽矮,一个翻墙就能过去。
可就是这道墙,承载了一代人的回忆。
看看人家,再一想靠山村那一个个土坯房,陈平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人比人当真没得比。”
硬件条件比不过,再怎么提升,也没用。
众人都在张老闷大儿子家洗过澡、吃过饭。
饭后陈平安想起头回来参乡,心里好奇,便想四处转转。
张老闷也是热情应承:“那好办,我带你到处走走。”
“给你介绍介绍。”
这情形,就像后世到陌生城市旅游,有当地朋友热情当向导一般。
张老闷大儿子家宅院宽敞,房间也多。
除了张老闷和老伴住一屋外,陈平安等人,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在张老闷的安排下,众人在此歇宿一夜。
次日,其他人纷纷散去。
陈平安则是跟着张老闷在村子里闲逛游。
“咱们这三个大队,最有钱的是二大队,他们那参场大。”
“咱们一大队参地少,还靠山,不过再穷,也比金老八住的那个下沟村强,”此时的张老闷,还真不老闷,滔滔不绝道,“我让他搬出来,我给他在一大队这,找人把户口给他落下来。”
“他死活不干,说在那土生土长的,就喜欢老地方,不爱挪窝。”
“他呀,就守着他那穷地方去吧,没眼力见。”张老闷愤愤道。
陈平安听了,只能尴尬一笑。
这人上岁数了,就喜欢唠叨,还喜欢东家长西家短,这老男人也不例外。
“我先带你去山上看看,看看这人工养参咋养的,”张老闷回归正题。
“对了,到了那别乱跑,也别瞎往参场旁边凑合,咱在外围看看就妥了,那地陷阱多,触发了,被民兵误会咱俩是偷参的……”
“到时候咱俩都得进学习班蹲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