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日落西斜。
陈平安坐在家门口逗弄着花狗。
大黑看到新同伴,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可它被拴着,过不来,急的大黑在院子里团团转。
“汪。”
陈平安瞥了一眼大黑,看大黑那目光盯在小花身上。
陈平安当时训斥道:“大黑,别叫,以后这是你同伴。”
“汪,汪,呜~”
谁知陈平安话音刚落,一声幼小的呜嗷叫声传来,陈平安目光又转向脚下,看到小花狗,冲着大黑所在的地方凶狠的叫着。
它叫归叫,却不敢上前。
这让陈平安想起后世的一个说法。
狗仗人势。
“呵,你倒是聪明。”陈平安笑道。
停了一下,陈平安喃喃自语道:“给你起个名字,叫花花怎么样。”
小花狗像是在回应陈平安的话一样,又‘汪,汪’叫了两声。
这狗果然是通人性!
陈平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陈平安从屋里拿出两根昨天剔野猪肉时剩下的骨头,上面还有些碎肉残渣,扔给大黑一根,另一根给了小花狗。
远处的大黑,看着眼前的骨头顿时也不叫了,趴下来啃着。
陈平安把小花狗放在地上,小花狗天性对骨头感兴趣,靠过去闻了闻,便趴下来,也学着大黑的样子啃着骨头。
……
天渐渐变黑。
陈国庆才从外面回来。
看到儿子坐在家门口逗弄着一条小花狗,好奇的上来问:“这谁家狗。”
陈平安又讲述了一遍。
陈国庆听后,应了声,旋即蹲下身,摸了摸花狗的头,又看了看底下。
“是条母狗,成色不错,好好训练一番,便是条狩猎的好手,会训犬不?”
陈平安摇摇头。
陈国庆见儿子摇头,便把自己怎么把狗训练出猎犬的方式耐心的告诉儿子。
“训狗,也叫拖狗,怎么拖呢?”
“这刚来的狗,肯定没凶性,也不会捕猎,你要做的就是把这条狗训出凶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条狗扔到山里,饿它个几天,这狗的天性就被饿出来了,自己就会去捕猎一些兔子啊,这些小型动物。
但是这样的狗,凶性是有,却不会捕猎,尤其是捕猎那些大型野兽,它们根本不知道那些熊瞎子是自己的猎物。
这时候就需要你拖狗。
也就是把狗拖上打猎这条路。
给它们尝尝熊肉、野猪肉,它们就会记住这个味道。
你今天就做的很好,把这野猪的肉渣,给这小花狗尝了,但是熟的,不是生的。
这些狗只有吃过这些野兽的生肉,才会在上山时,主动去循,去铺那猎物明白了吗?”
陈平安恍然大悟,又接连追问了不少细节,陈国庆都事无巨细的耐心解答。
父子两一问一答说的正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朗的女声。
“请问,陈平安是在这吗?”
陈平安听到这声音,原本正与父亲交谈的话语,顿时停了下来。
站起身,便看到苏晚俏盈盈的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一包未开封的油纸。
苏晚也看到了陈平安,先是面上一喜,随后看到了陈平安身旁站着的陈国庆。
原本面上的喜色也收了回去,反倒是怯生生的回答:“老乡你好,我是……我是来找陈平安的。”
陈国庆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哦,找吧,姑娘别站在门口说话,进屋说。”
苏晚一听,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老乡我就站在门口说就行了。”
陈国庆一听,给了陈平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姑娘可以,有礼貌,又端庄,是个可以当儿媳的。
陈平安没搭理老爹那一脸,这外面就是我儿媳的表情。
走过去,看到苏晚手中的油纸包,只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不是今天上午自己特意留给陈家姐妹的野猪肉?
没想到对方竟然送回来了。
陈平安眉头一皱:“不是给你了吗?拿回来干嘛!”
“我……我不能收的。”苏晚怯怯道。
看着陈平安那微皱的眉头,这让苏晚不禁想到了今天上午。
……
卫生所里,陈平安走的时候是悄悄的走的。
等苏氏姐妹看到后,已然是找不到人了。
苏晚是单纯,但她不傻。
看到这一包油纸,苏晚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苏晴好奇地拿起油纸包,刚揭开一角,浓郁的肉香便扑鼻而来。
这使得苏晴忍不住低声惊呼:“姐,你看,是肉,那位大哥人真好啊,这下咱们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晴晴。”苏晚当即喝止了妹妹。
“父亲在咱们下乡时,是如何教导我们的,你都忘了吗?”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老乡的粮食,都是靠劳动换来的,你平日在家大鱼大肉惯了,觉得稀疏平常,对老乡们来说,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
“听话,把这油纸按原样包好,一会儿姐姐身子好些,就给人送回去。这份情,我们欠不起。”
苏晴讪讪的低下头,不情不愿的包了起来,小嘴撅的老高:“可是姐姐,我们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饭了。”
“我还能挺住,他们没有为难我,姐姐你不同,你是大人,那可恶的村大队长,安排你去搬沟渠的石头,每天都那么累,今天甚至都晕倒了……”
“再这样下去,咱们等不来平反,你就死了,那我……我……”
“那剩下我一个,我怎么跟爸妈说呀!”
妹妹苏晴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如果陈平安在现场的话,只会惊讶不已,明明十几岁的年龄,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听着妹妹的哭声,苏晚满眼都是哀愁,为自家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哀愁。
……
苏晚回过神,眨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道:“陈同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能收的,这肉是你们全家一年也未必吃上几顿的,给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太糟践了。”
陈平安看着苏晚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知道了她是什么意思。
身在混沌,却不想拖累别人。
呵,这女人,都快饿死了,还那么倔强。
陈平安:“苏同志,你是哪里人。”
苏晚不知道陈平安为什么这么问自己,可还是呆萌的回答:“我是沪城人士。”
“那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陈平安又反问。
这下直接把苏晚问懵了,他看了看陈平安身后的陈国庆。
父子两在相貌上长的差不多,难道那老乡不是陈平安的父亲吗?
是了,长的像的,未必是直系父子,也可以是近亲。
当然了,这年头可没有近亲的说法,苏晚的脑海里想的却是,陈平安是不是从其它城市过来看望院子里那老乡的,哪家亲戚的孩子。
所以,陈平安也是知青?
苏晚的脑海里,思维活跃的不得了。
越是这样想,越是想不出来,于是苏晚摇了摇头。
陈平安看着这位沪上大小姐,一脸我真的不知道的表情。
陈平安笑了:“你们沪上人士都这么含蓄的吗?”
“啊?”苏晚呆萌的一声疑问。
陈平安:“我们东北人做事,没那么多弯弯绕,向来直来直去,讲究个实在。”
“你要是不收……,”停了一下,陈平安继续道,“就是不给我陈平安面子。”
几句话,就把苏晚想要送回野猪肉的心思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