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战场的传送光芒散去时，王一瑶几乎站不稳。
她踉跄两步，扶着瑶光城议事厅的石柱才没倒下。
身上的装备耐久全红，【月神之吻】的剑刃上布满细密的裂纹——那把剑刚刚在战场上挡下了至少十七次致命攻击。
二十四小时。
整整二十四小时。
她在熔岩里跋涉，在冰原上奔逃，在雷暴中躲闪，在毒雾里屏息。
遭遇过至少三波其他服务器的精英队伍，打过五场遭遇战，还被一群会自我分裂的“虚空蠕虫”追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的考验是“镜像之战”——面对一个完全复制她所有技能和装备的“自己”。那场战斗打了四十七分钟，她赢的方式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让镜像刺穿她的左肩，同时把剑送进镜像的心脏。
同归于尽的打法。
但系统判定她赢了——因为她比镜像晚死了0.3秒。
“会长！”白衣渡江第一个冲过来，手里端着治疗药剂，“你怎么样？”
“还……活着。”王一瑶接过药剂灌下去，感觉快要烧干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死了几次？”
“系统记录显示，你在二十四小时内死亡……九次。”
白衣渡江脸色发白，“但每次死亡后都在十秒内复活，应该是触发了某种保命机制。”
九次。也就是说，她真的经历了“死亡率30%”的考验——二十四小时死九次，平均每两个半小时死一次。
这种频率，换个人早精神崩溃了。
但她撑过来了,议事厅里挤满了人,暗影之刃、一箭穿云、铁匠老王、还有一大群听到消息赶来的公会成员。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里混杂着担忧、敬佩、和一丝……敬畏。
“监察者呢？”王一瑶问。
话音刚落，一队银白色制服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议事厅中央。
为首的检察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数据板。
“第三项测试‘反应极限’，已完成。”他的声音依旧机械冰冷，“评估结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S级。”
S级！瑶光城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老王直接把扳手扔上了天，暗影之刃吹了声口哨，白衣渡江推了推眼镜——但手在抖。
“基于三项测试综合评估，”监察官继续说，“玩家王一瑶，神格契合度提升至68%。获得【半神】正式资格，解锁第二阶段全部权限。同时，你的领地‘瑶光城’获得【神佑】状态，城墙防御力提升300%，领地内所有成员全属性+5%。”
一连串系统提示音在王一瑶耳边响起。
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像是枷锁被解开，又像是新的门被打开。
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能量微粒——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知。
“半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表面隐隐有银白色的微光流转。
“这只是开始。”检察官说，“现在，你有了知道部分真相的资格。”
他抬手，一道光幕在议事厅中央展开。
光幕里开始播放影像。
第一段影像：一座巨大的、悬浮在星空中的银色建筑。
无数光缆从建筑延伸出去，连接着数以万计的……游戏舱？
不，比游戏舱更复杂，更像某种维生装置。
“这是‘奥罗拉文明’的第73号观测站。”监察官的声音响起，“距离地球4.2光年。你们所知的《神域纪元》，是由观测站的主控AI‘盖娅’创造的现实模拟器。”
现实模拟器。
这个词，王一瑶从Z先生那里听过,但亲眼看到影像，还是让她呼吸一滞。
“模拟器的目的，”监察官继续，“是在可控环境下，筛选能在极端压力下保持理智、并展现出‘进化潜力’的个体。地球文明是第1897个被观测对象，你们是第43批测试者。”
第二段影像：地球，某个城市，一个年轻人躺在游戏舱里。
他的脑电波被实时捕捉、放大、投射到模拟器中——变成一个游戏角色。角色在战斗，年轻人在现实中的身体也在微微抽搐。
“所有测试者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监察官说，“为了避免文明污染，我们使用‘游戏’作为伪装。表现优异者，会被标记为重点观察对象。表现过差者……会被温和地引导退出。”
“温和？”王一瑶冷笑，“那些在游戏中‘死亡’的玩家呢？”
“模拟死亡。”监察官调出第三段影像——一个玩家在游戏里被怪物杀死，现实中他的脑电波出现短暂紊乱，但很快恢复正常，“精神损伤存在，但在安全阈值内。大多数测试者只会觉得‘这游戏有点太真实了’，然后继续玩下去。”
安全阈值说得真轻巧。
“那死亡率30%呢？”王一瑶盯着他，“你之前说，第二阶段死亡率30%不是玩笑。”
检察官沉默了几秒。
“那是针对‘觉醒者’的测试。”他说，“普通玩家永远不会接触到这个难度。但像你这样的——神格契合度超过50%，展现出超常潜力的个体，会进入第二阶段。这个阶段的死亡率……是真实的。”
他调出第四段影像。
一个和王一瑶年龄相仿的女性玩家，在神域战场里被“虚空吞噬者”击中。
游戏角色死亡的同时，现实中她的游戏舱亮起红灯，医护人员冲进来……
“她的意识受到了永久性损伤。”监察官语气平静，“现在在一家康复中心，需要长期治疗。但她签了协议——所有参与者，在进入第二阶段前，都会签署知情同意书。当然，协议条款用你们的法律术语进行了……模糊处理。”
模糊处理。说白了就是坑人。
王一瑶握紧了拳头。
“付豪呢？”她问，“三年前，他是不是也是‘觉醒者’？”
检察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王一瑶第一次从这个机械般的Npc脸上看到“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