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这地方，白天看起来像是个，得了严重风湿病，还硬要出来遛弯的垂死巨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锈蚀和衰败的气息。
到了晚上，那就直接变身成张着大嘴、等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巨兽了。
付豪和夜莺，趴在距离旧港，边缘一栋废弃仓库的屋顶上，夜间的冷风像小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
付豪举着夜莺提供的、带着热成像和能量感应功能的高倍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下方那片死寂的区域。
“妈的，这鬼地方可真够大的。”付豪小声嘀咕，望远镜里除了偶尔窜过的吗，野猫和老鼠的热源信号， 就是大片大片的冰冷建筑轮廓，“调度中心、储油库、观测站……这仨地方隔得可不近，咱们从哪儿下手？”
“耐心。”夜莺趴在他旁边，面前架着一个便携式数据终端，屏幕上是旧港的实时卫星图和能量分布扫描，“山鹰小队应该已经就位。等待他们的初步侦察反馈。”
付豪心里跟有二十五只老鼠在挠一样——百爪挠心。
明明知道女儿，可能就在下面某个地方，却只能在这里趴着喝西北风，这感觉比直接冲进去干一架还难受。
但他知道夜莺是对的，莽撞只会坏事。
他现在无比怀念山鹰小队那些老伙计，有他们在前面侦察，他心里踏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旧港死寂得让人心慌。
只有远处城市核心区的霓虹灯光，在天边映出一片虚假的暖色。
突然，夜莺的终端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代表特定识别信号的绿点，在代表废弃观测站的区域边缘，闪烁了三下，随即消失。
“山鹰信号。”夜莺立刻锁定位置，“他们标记了观测站。有异常。”
几乎同时，付豪的热成像望远镜里，观测站方向似乎有几个人影快速闪过，动作敏捷而专业，随即隐没在建筑的阴影中。
“看到了！是山鹰的人！”付豪压低声音，带着兴奋，“他们进去了？这么快？”
“是外围侦察标记。说明观测站存在高价值目标或异常防御。”夜莺快速分析着卫星数据，“观测站地下有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源，信号特征与‘镜界’描述部分吻合。外围巡逻频率高于其他两个可疑点。”
她将观测站的建筑结构图放大。“主入口守卫严密。但侧面有一个废弃的通风井，通往地下实验室的循环系统。防御相对薄弱。”
“那就这儿了！”付豪摩拳擦掌，“咱们从通风井摸进去，和山鹰里应外合！”
“计划变更。”夜莺却摇了摇头，“山鹰小队擅长正面突击和战术侦察，但不具备应对‘镜界’，这种超常规存在的经验，我们需要他们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暗影’主力注意力。”
她调出一个简单的作战方案示意图：“我们潜入内部，寻找‘镜界’入口和付念瑶。山鹰小队在外围策应，在我们暴露或需要撤离时，提供火力掩护和阻断追兵。龙局长的信息里也强调‘谨慎接触’。”
付豪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夜莺考虑得更周全。
山鹰小队是他的老战友，信任没问题，但“镜界”和“蚀源散”这种东西，确实超出了他们的常规认知范围。
“好！听你的！”付豪点头，“怎么跟山鹰通气？”
夜莺在终端上快速输入了一段加密指令。“已发送协同作战请求及简易方案。使用他们能理解的战术术语。他们应该能明白。”
几分钟后，那个代表山鹰的绿色信号点，在观测站另一个方向闪烁了两下，表示收到。
付豪感觉血液又开始热了起来。这种熟悉的、与战友协同作战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在山鹰小队的日子。
他检查了一下夜莺给的装备：加强了消音功能的手枪，几枚烟雾弹和闪光弹，还有那几片聊胜于无的灵能屏蔽贴片（他赶紧贴在了自己额头和胸口）。
夜莺则背着一个，看起来更专业的战术背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黑科技。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从仓库屋顶滑下，借助废弃集装箱和机械残骸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观测站侧面的通风井摸去。
越靠近观测站，空气中的那种“ （无菌）”感和微弱的能量麻刺感就越明显，和“圣喀戎”那里的感觉有点像，但更加……内敛和稳固。
通风井的入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着，上面还挂着一把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旧锁。
“看我的。”付豪拿出微型激光切割器，调整好功率，对准锁芯位置。
细微的“滋滋”声中，锁芯很快被熔断，他轻轻取下锁，和夜莺合力将沉重的栅栏，移开一条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带着陈年灰尘和淡淡机油味道的冷风从井下吹出。
付豪打头，抓着井壁锈蚀但还算牢固的梯子，率先滑了下去。夜莺紧随其后，动作轻盈得像没有重量。
井底连接着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仅容一人弯腰前行，管道壁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前方有微弱气流和能量读数。”夜莺在后面低声提示，她的战术目镜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显然能看见付豪看不见的东西。
付豪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捕猎中的猫科动物，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摸去。
通道并非直线，七拐八绕，似乎通往建筑的核心区域。
付豪的心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知道，每前进一步，就离女儿更近一步，但也离未知的危险更近一步。
博士、“镜界”、“遗产”……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盘旋，让他既期待又紧张。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一条路继续向下，另一条路则水平延伸，尽头似乎是一扇虚掩着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不同于应急灯的柔和白光。
“能量源方向是向下。”夜莺指向向下的路口，“但那扇门后的能量波动……很奇特，带着‘镜界’的特征，但又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