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光荣落地时没摔,是踩着自己那滴血凝成的八卦阵稳住的。冰面冷得不像地球上的东西,倒像是从冥王星抠下来的边角料,一脚下去,鞋底差点粘住。他没急着拔脚,反而把哭丧棒往地上一杵,棒身刻文还在微微发亮,像刚吃完火锅的嘴唇——红得冒烟。
“别看倒影。”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吵醒谁,“它们比咱们清醒三秒。”
陈清雪已经拔刀了。不是防御姿势,而是斜撩向上,刀锋划破混沌云层那一瞬,空气里飘出点星屑,落在刘淑雅额头上。她没反应,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连眼角血纹都停在半空中,不渗也不干。
接着,图录出来了。
不是投影,也不是幻象,是从她皮肤底下透出来的——五色土纹路顺着血管蔓延,一路爬到指尖,每根经络都亮得像地铁线路图。最离谱的是,那些光点还在动,和天上某些星星对得上号,仿佛人体自带GpS,还连了北斗系统。
“这不科学。”陈清雪喘了口气,刀尖还悬着未落,“但我枪托砸过镇物,信你一次。”
刘淑雅忽然笑了,不是她自己的那种笑,嘴角弧度歪得像个错别字。她没说话,可冰面上的倒影开了口:
“你欠我一场葬礼。”
冉光荣耳后疤痕猛地一跳,像有人拿针扎了一下。他没回头,只是左手三枚乾隆通宝搓得飞快,右手把花生米捏成团塞进乾坤袋——十二种辟邪砂混着女娲石粉一起炸开,不是为了破障,是为了确认一件事:这地方,到底有几个“刘淑雅”。
答案很快来了。
冰面震动,不是地震,是某种东西在下面走路。脚步声整齐划一,像是军训方阵,但频率诡异,每一步都踩在心跳间隙里。陈清雪眼神一凛,不是害怕,是终于看懂了什么。她把开山刀横在胸前,刀背贴着锁骨,忽然低声道:“我懂了……这不是经脉图。”
“这是星际罗盘拓扑模型。”
她说完,一刀劈下。
不是砍人,也不是破雾,而是精准切开了空气中一道看不见的线——量子纠缠的那种“线”。刀气撕裂混沌云层的刹那,星光倾泻而下,照得整个冰渊底层像开了直播美颜。女娲图录在刘淑雅身上暴涨,五色光流涌向四方,竟在冰面上拼出一幅残图:中间是个鼎,鼎脚断了两根,但纹路清晰,正是他们在纳粹控制台见过的青铜鼎碎片。
“操。”冉光荣骂了一句,“原来那破铜烂铁是拼图。”
他弯腰捡起一块鼎片,入手滚烫,像是刚从炼丹炉里捞出来。更邪门的是,它自动往他掌心贴,像认主似的。下一秒,其他碎片从冰缝里飞出来,咔咔几声,拼成一把短锏——镇魔锏。
“淦!”冉光荣差点扔了,“老子哭丧棒还没焐热,你就想转岗?”
话音未落,远处冰壁炸开,一个穿着纳粹战甲的玩意儿冲了出来。不是人形,也不是机械,更像是用尸体拼出来的盔甲,关节处还挂着血丝。它举枪瞄准刘淑雅额头,枪口闪着幽蓝光——量子武器,专打灵魂频率。
冉光荣反应极快,抡起新出炉的镇魔锏就砸过去。
锏砸在战甲胸口,没炸,也没穿,而是像敲钟一样震了一下。整个冰渊都在颤,连倒影都抖成了马赛克。但问题也来了——女娲石能量暴走,从镇魔锏末端喷出来一道金流,直接糊了冉光荣一脸。
他没躲,反而伸手接住那股气,往自己膻中穴一拍。
“你疯了?”陈清雪吼。
“不是疯。”他咧嘴一笑,牙龈还带血,“是通了。”
他膻中穴亮了起来,五色光顺着经络爬升,和刘淑雅身上的图录完全同步。这一刻,两人体内仿佛有同一个钟表在走,滴答滴答,精准到毫秒。
刘淑雅眼白开始泛金,不是觉醒,是被复制的征兆。她的倒影站起来了,动作依旧慢三秒,但已经能独立行走。它走到陈清雪面前,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
没有攻击。
只有一句话:
“姐姐……你终于认我了。”
陈清雪瞳孔一缩,右眼角那道血纹终于彻底成型,像蜘蛛腿扎进了皮肉。她没退,反而往前半步,刀尖抵住倒影喉咙。
“我不是你姐。”她说,“你是赝品。”
倒影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排不属于人类的牙。
镇魔锏突然发烫,烫得冉光荣握不住,差点脱手。他咬牙稳住,却发现锏身上的铭文变了——不再是古篆,而是一种扭曲的象形符号,像是甲骨文和外星文字的混合体。
金流还在喷,但方向变了。
不再冲他,而是绕着他转圈,形成一个闭环。
就像……潘洛斯阶梯。
刘淑雅倒在地上,嘴角流黑水,却笑得像个刚拆完盲盒的小孩。
“你们踩的不是台阶。”她喃喃,“是前人魂魄压成的地基。”
陈清雪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它没滞后三秒。
它正在自己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