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秦岭主峰，吹散了最后一丝火山灰的余烬。冉光荣将哭丧棒往地上一顿，朱雀纹章在掌心跳动如火，映得他半边脸泛起红光。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
“往东三百米，有东西。”他说。
陈清雪没应声，只是把开山刀握得更紧了些。她耳畔还回荡着刚才那阵奇异的钟声，仿佛从地底传来，又像从极远处飘来。她的妖仙血统在火山里受了伤，此刻只觉得四肢发沉，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刘淑雅走在最后，嘴角的血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她时不时舔一下嘴唇，像是在品尝什么。她能感觉到，这片山林里有种熟悉的气息——腥、冷、带着蛇信子的颤动。
“前面有雾。”彭涵汐忽然开口，她手中的《河图残卷》正在微微发烫，星图上浮现出一串模糊的轨迹，“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蛇影迷阵。”
“蛇？”刘淑雅咧嘴一笑，“我喜欢。”
冉光荣没理会她的调侃，哭丧棒轻轻一挥，符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雾气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露出一座山坳，山坳中央，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尸。
“死了。”冉光荣皱眉，“但……还没凉透。”
那条蛇足有三丈长，鳞片泛着暗青色的光泽，盘绕在一块巨石上。它的头颅已经塌陷，但胸口仍有微弱起伏，仿佛还在呼吸。
“这蛇……是被封印的。”陈清雪低声说。
“封印？”刘淑雅舔了舔嘴角，“我喜欢被封印的东西。”
“别乱来。”冉光荣拦住她，“这蛇身上有东西。”
他走近几步，哭丧棒指向蛇身一处。那里缠着一柄佩剑，剑鞘已经锈迹斑斑，但剑柄上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辨——正是“夜航船”的密文标记。
“果然是他们的人。”彭涵汐低声说，“明代的……夜航船成员。”
“怎么死的？”陈清雪问。
“不是死。”彭涵汐摇头，“是被封住的。蛇胆还在跳。”
“那我们得打开它。”冉光荣说。
“用什么？”陈清雪看向他。
“用它自己。”刘淑雅已经靠近蛇尸，指尖轻轻划过蛇皮，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脉动，“它在等……新主。”
“你疯了？”陈清雪喝道。
“我只是想试试。”刘淑雅张开嘴，一口咬在蛇胆上。
刹那间，一股腥甜涌入喉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角血纹瞬间蔓延至下颌。她整个人晃了晃，随即笑了。
“我看见了……徐霞客的笔记。”
“说什么？”冉光荣问。
“铜钟之下，藏龙之喉。”刘淑雅喃喃道，“黄河……改道机关，在关帝庙。”
“关帝庙？”彭涵汐迅速翻开残卷，星图再次重组，浮现出一个新的坐标点。
“走。”冉光荣转身，“别在这儿久留。”
几人刚迈出几步，那条巨蟒的尸体忽然剧烈一震，蛇鳞簌簌作响。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它动了！”陈清雪拔出开山刀。
“不是它。”彭涵汐脸色一变，“是……它身上的东西。”
只见那条蛇尸缓缓裂开，从里面滚出一枚青色的蛇胆，落在地上，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真武镇山”。
“武当山？”刘淑雅眯起眼，“那地方……好像有点意思。”
“别管它。”冉光荣沉声道，“我们得赶在机关关闭前找到关帝庙。”
几人迅速离开山坳，沿着星图指引的方向前行。秦岭深处，山势起伏如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湿气。
“这片山……不对。”陈清雪突然开口，“它在动。”
“不是山在动。”彭涵汐轻声道，“是我们在走。”
“什么意思？”刘淑雅问。
“蛇影迷阵。”彭涵汐抬头，“它在引导我们，而不是我们自己在走。”
“那就让它带我们去对的地方。”冉光荣说。
他掌心的朱雀纹章再次发热，符光顺着哭丧棒洒落，将迷雾驱散一部分。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古旧的关帝庙静静矗立在山腰，庙前一口铜钟，锈迹斑驳，却依旧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到了。”冉光荣说。
“机关呢？”刘淑雅问。
“在钟下。”彭涵汐走上前，手指轻轻拂过铜钟表面，忽然，她的指尖停在一处凹陷上，“这里。”
“怎么开？”陈清雪问。
“需要血。”彭涵汐低声道，“守界人的血。”
“我来。”冉光荣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血珠滴在凹陷处，瞬间渗入。
铜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地面开始震动，庙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走。”冉光荣率先踏入黑暗。
几人刚走下阶梯，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铜钟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震波扩散开来，直指武当山方向。
“真武大帝……在回应。”彭涵汐轻声道。
“我们要去武当山？”刘淑雅问。
“不。”冉光荣摇头，“我们得先找到龙喉。”
话音未落，阶梯尽头的石壁忽然裂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机关盘，盘上刻着“藏龙”二字。
“找到了。”彭涵汐伸手触碰机关，“准备。”
她刚一按下，整个关帝庙轰然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快！”冉光荣大喝。
众人迅速冲入机关深处，而那铜钟的嗡鸣声，正越来越响，仿佛整个秦岭，都在回应它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