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雪粒,在驿站遗址的断壁残垣间呼啸。护心镜被平放在一块青石上,镜面泛着幽蓝的光晕,像是结了层冰霜。刘淑雅蜷在角落里,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嘴唇却愈发红艳,仿佛刚喝过血。
“坐标又偏移了。”彭涵汐翻动着手中的《河图残卷》,眉头紧锁,“这次的方向……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陈清雪一边用开山刀削下一截树枝,一边将指尖的血滴落在护心镜边缘。妖仙之力虽然受损,但镇压这种邪门玩意儿,还是有点用的。
“不是北,也不是西。”彭涵汐推了推眼镜,“是……地下。”
“地下?”
“成吉思汗西征时,有个传说——他在最远的地方埋下了一样东西,不是宝藏,而是……封印。”冉光荣的声音有些沙哑,左臂上的结晶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隐隐透出淡蓝色的光。他蹲下来,伸手轻轻一碰护心镜,寒气立刻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你别乱来。”陈清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现在连哭丧棒都快握不住了。”
“那也得看清楚。”冉光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然怎么知道咱们是不是走进了别人的局。”
话音未落,护心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刘淑雅猛地睁开眼,嘴里咬着一块碎裂的青铜片,眼神空洞而诡异。
“我看到……一条蛇。”她喃喃道,“它不是普通的蛇,它是龙。”
“龙?”彭涵汐迅速翻开手里的古籍,“你说的是应龙?”
“我不知道名字。”刘淑雅舔了舔嘴角,那块青铜碎片已经在她口中融化,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但它在水底沉睡了千年,被人用龙气唤醒……然后,变成了怪物。”
“看来这地方不简单。”冉光荣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吧,地底下见真章。”
驿站遗址的地面布满了奇怪的脚印图案,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古老阵法的节点上。彭涵汐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支铜尺,不断敲击地面,观察回响。
“八门金锁变种。”她低声说,“但方向错了,应该是生门的位置,现在却是死门。”
“所以不能随便走?”陈清雪问。
“也不能不走。”彭涵汐苦笑,“时间不多了,护心镜的寒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神志。”
刘淑雅靠在冉光荣肩上,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冷汗。她的手指紧紧抓着冉光荣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再撑一会儿。”冉光荣低声说,“等我们找到入口,就能解开这东西。”
“你们两个,别磨蹭!”陈清雪回头瞪了一眼,“彭涵汐,你到底能不能走?”
“能。”彭涵汐点头,抬起枪托猛地砸向地面,“六韬·虎韬,震宫三数!”
枪托落地的一瞬间,地面微微震动,脚印图案中有一处光芒骤然熄灭。
“走!”冉光荣拉着刘淑雅冲上前,脚步精准地踩在彭涵汐标记的位置上。
可就在他们即将通过最后一段阵法时,冉光荣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块塌陷的石柱缝隙,裂缝中隐约可见半枚断裂的铜符,上面刻着模糊的“龙脉”字样。
“这是……什么?”他皱眉,弯腰捡起铜符。
“别乱碰!”陈清雪厉声提醒。
“已经碰了。”冉光荣耸肩,“而且好像没事儿。”
他把铜符塞进口袋,继续向前。可就在他迈出下一步的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了心脏。
“你怎么了?”陈清雪立刻扶住他。
“没事。”冉光荣咬牙,脸色苍白,“就是……有点闷。”
“你骗谁呢。”陈清雪盯着他脖子上的结晶纹路,“再这样下去,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那就先找到陵墓再说。”彭涵汐打断两人争执,“出口就在那边。”
她指向不远处一个塌陷的入口,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
墓道入口并不大,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混杂着铁锈与潮湿的味道。墙壁上绘满了壁画,颜色斑驳,却依旧能辨认出内容。
“这些画……”刘淑雅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定格在一幅画面之上。
画中是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手持两根黑色木棒,正与一头巨大的蟒蛇对峙。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身形轮廓却与冉光荣极为相似。
“这是……我?”冉光荣眯起眼,仔细打量。
“看起来是。”彭涵汐轻声道,“但这幅画至少有几百年历史。”
“未来映像?”陈清雪皱眉,“还是……记忆残留?”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兆头。”冉光荣摇头,试图压下心头的波动,抬脚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刘淑雅忽然扑上前,一口咬在壁画上的一角颜料层,咀嚼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爆发出一段破碎的记忆:
“……江下……龙气……镇压……巨蟒……”
“她说什么?”陈清雪问。
“她在讲一个秘密。”彭涵汐神色凝重,“这座陵墓,根本不是用来埋葬帝王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冉光荣问。
“是用来镇压某样东西。”彭涵汐缓缓道,“一条用龙气培育出来的青铜巨蟒。”
空气仿佛一瞬间冻结。
“听起来很耳熟?”陈清雪冷笑一声,“跟庹亿帆的实验品差不多。”
“但规模更大。”彭涵汐补充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陵墓本身就是一个逆五行布局的镇压法阵。”
“那我们要做的,不是进去。”冉光荣深吸一口气,“而是……找出它的弱点。”
就在这时,陈清雪无意间抹去壁画底部的一层尘土,露出一行小字:
朱雀引魂,应龙镇魄。
她愣了一下,念出这句话。
“什么意思?”冉光荣问。
“不知道。”陈清雪摇头,“但我有种感觉,这句话……很重要。”
墓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刘淑雅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
“我又看到了……那个玻璃舱。”她颤抖着开口,“还有……复制体。”
“妈的。”冉光荣骂了一句,抬头看向众人,“我们得加快节奏。”
他转身迈步,一脚踏进黑暗之中。
身后的陈清雪紧随其后,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那句“朱雀引魂”的刻痕。
墓道尽头,一道厚重的青铜门缓缓浮现,门上刻着一只展翅的朱雀,双目如炬。
它的眼睛,正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