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早已被厚重的云层吞噬,731部队旧址的入口像一张张开的巨口,寒风穿过断裂的钢筋和坍塌的墙体,发出低沉的呜咽。四人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这地方比雍和宫还阴。”冉光荣低声嘟囔,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间轻轻转动,铜钱边缘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将开山刀握得更紧了些。刀柄上的刻痕硌着她的掌心,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门后有动静。”刘淑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有些涣散,“我听到了……心跳。”
“不是心跳。”彭涵汐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是齿轮。”
话音刚落,铁门突然“咔哒”一声,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铁锈与福尔马林的气息。
冉光荣皱眉,将一粒花生米弹入门缝,花生米刚落地,便“啪”地一声陷入地板,露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酸性液体陷阱。”他咧嘴一笑,“看来咱们不是第一批访客。”
陈清雪抬脚踢起一块碎石砸向门内,石块砸中机关,几根钢针从墙缝中激射而出,钉在对面墙上,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毒针。”她冷声道,“看来这地方还是有人‘照顾’着。”
“那就别走正道。”冉光荣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砂子,撒在通风口下方,“我走上面。”
他话音未落,人已跃起,抓住锈蚀的通风管道边缘,翻身而上。尘土簌簌落下,他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看到管道内部布满蛛网般的电线和传感器。
“你们从下面走,我来清障。”他朝下面喊了一声,便顺着管道往前爬去。
陈清雪点头,带着彭涵汐和刘淑雅从侧门绕行,避开主通道。墙上的德日双语标识已经模糊不清,但“毒气室”几个字依旧清晰可辨。
“这地方真是地狱。”彭涵汐翻着手中的实验记录本,“他们在这里做了太多……不人道的事。”
“现在也没好到哪去。”陈清雪一脚踢开挡路的铁门,门后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旧日军制服的傀儡,双目空洞,嘴角僵硬地咧着,仿佛随时会动起来。
“影匿符。”彭涵汐迅速翻出一页,口中念出几句咒语,傀儡的动作突然顿住,眼眶中泛起的红光也逐渐熄灭。
“继续。”陈清雪挥刀劈开傀儡的脖子,金属与骨头交错的声音令人牙酸。
而在通风管道中,冉光荣已经找到了通往核心实验室的暗门。他将一枚花生米轻轻放在机关上,花生米瞬间被吸住,接着“咔哒”一声,机关解除。
“搞定。”他轻声自语,掀开暗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某种腐烂的气味。
“你们在哪?”他对着通风口下方低声喊。
“来了。”陈清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四人汇合后,沿着暗门进入地下,越往下走,空气越冷,墙壁上的霉斑也逐渐变成了干涸的血迹。
“这味道……”刘淑雅忽然停下脚步,喉头滚动,“不是血。”
“是……”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是基因提取液。”
“你确定?”彭涵汐皱眉。
“我咬过。”刘淑雅舔了舔嘴角,手指划过墙上的痕迹,留下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前方的通道尽头亮起一盏红灯,紧接着,警报声响起。
“糟了。”彭涵汐脸色一变,“监控启动了。”
“快走!”冉光荣带头冲向前方,众人紧随其后。
穿过一道金属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四周墙壁上布满了玻璃培养仓,每个仓体内都漂浮着人体胚胎,有的已经成型,有的却呈现出诡异的畸形。
“这些……”刘淑雅瞪大了眼睛,“不是正常人。”
“是实验品。”陈清雪咬牙,“他们把守界人的基因……”
她话音未落,突然被某个舱体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个独立的培养仓,位于最中央,舱体上贴着一张标签,写着“Sc-097”。
她走近,指尖轻轻触碰舱壁,玻璃表面泛起涟漪,仿佛是水做的。
“这……”她瞳孔骤缩。
舱体内,漂浮着一个女性胚胎,面容与她几乎一模一样,连额间的朱砂印记都分毫不差。
“这是……我?”她喃喃道。
“不。”彭涵汐翻动实验记录本,声音低沉,“这是你,但不是现在的你。”
“什么意思?”冉光荣皱眉。
“这是你的dNA复制体。”她指着舱体下方的一串编码,“他们提取了你的基因,试图……制造一个更完美的版本。”
“完美?”陈清雪冷笑,“完美到可以替代我?”
“或者……”彭涵汐顿了顿,“成为某种容器。”
“什么容器?”刘淑雅插话。
“承载……妖仙之力的容器。”彭涵汐缓缓道。
实验室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响,所有培养仓的灯光同时亮起,仿佛整个地下基地都苏醒了。
“我们得走了。”冉光荣低声道,“这地方……越来越不对劲。”
“等等。”陈清雪没动,她盯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胚胎,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复活庹亿帆。”彭涵汐翻到一页,“他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守界人,来承载他的妖化意识。”
“所以……”陈清雪缓缓转身,看向众人,“他们想让我成为他的宿主?”
“或者……”刘淑雅舔了舔嘴唇,“成为他的克隆体。”
“不管怎样。”冉光荣将一枚花生米咬碎,塞进嘴里,“咱们得先离开这里,再想对策。”
就在这时,培养仓内的胚胎突然睁开眼,那双眼睛,与陈清雪一模一样,却透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她在……看着我。”陈清雪喉咙发紧。
“她不是你。”冉光荣伸手拉住她,“她是他们造出来的。”
“可她……和我一样。”陈清雪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一样。”冉光荣盯着她,“你是活的,她是死的。”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升级,红灯闪烁得更加急促。
“走!”彭涵汐大喊。
四人转身冲向出口,身后,培养仓中的胚胎缓缓抬起手臂,贴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血印。
血印在玻璃上缓缓蔓延,最终组成一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