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乌云吞没,最后一滴雨落在窗台的瞬间,陈清雪推开了研究所地下室的铁门。霉味扑鼻而来,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尘埃,在微弱灯光下像一群无声的幽灵。
冉光荣已经翻开了桌上的文件,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星图符号。他的耳后疤痕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用针轻轻挑动皮肤。
“这些不是普通的古代星图。”他低声说,“这是河图残卷的变体。”
陈清雪站在实验台前,盯着那把蚩尤剑。它仍在呼吸,剑身泛着幽蓝的冷光,仿佛刚从冰水中捞出。她伸手触碰剑柄,胎记骤然亮起青光,一道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九鼎……献祭……婴儿……”
她猛地缩回手。
“你在发抖。”冉光荣抬头。
“我听到了什么。”她说,“不是幻觉,是某种记忆残留。”
冉光荣沉默片刻,将蚩尤剑推到一边。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包花生米,手指捏着三枚乾隆通宝,在桌面画了个圈。
“我们得找个能说话的陶片。”他说,“赵王陵那边,有东西想告诉我们。”
……
刘淑雅咬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陶片,嘴角渗出黑血。
“别咽下去。”冉光荣提醒,“只让舌尖尝到味道就行。”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下一秒,她的瞳孔翻白,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去,若不是陈清雪扶住她肩膀,恐怕已经摔在地上。
画面浮现——
邯郸郊外,赵王陵深处。青铜鼎冒着浓烟,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跪在鼎前,手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孩啼哭不止,男人却神色平静。
“九鼎需活人魂魄维持。”他喃喃道,“唯有守界人之子,方能镇千年之乱。”
鼎中忽然伸出无数铜手,将婴孩夺走。男人没有挣扎,只是低头叩首。
刘淑雅猛然睁开眼,喘息不止。
“那是……”她声音沙哑,“初代守界人?”
“不止。”冉光荣看着她,“你还看到什么?”
“那个孩子……”她舔了舔嘴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空气骤然凝固。
“你是容器。”陈清雪缓缓开口,“你不是僵尸新娘预备体,你是……守界人的转世。”
刘淑雅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我?”
冉光荣没回答。他抓起一把花生米,撒成锁灵阵,地面微微震动,一道古老的符文从石砖缝隙中浮现出来。
“赵王陵的鼎……还在。”他说,“但不在邯郸。”
“在哪?”陈清雪问。
“宁乡。”
……
宁乡,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找到了那座青铜猪尊,埋在一片废弃的祠堂地下。猪尊表面刻满符文,四角拴着粗大的青铜锁链,直插入地底。
“这玩意儿封印的是谁?”刘淑雅皱眉。
“镇鼎兽。”冉光荣轻声道,“自愿成为器灵的人。”
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刃泛起青光。她深吸一口气,一刀斩下。
锁链断裂,轰鸣声震得脚底发颤。猪尊缓缓开启,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内部传出——
“黎波……我不是死了,我只是……不想再做人。”
陈清雪瞳孔收缩:“她是黎波的妻子?”
“不对。”冉光荣摇头,“她早就死了。”
“可她为什么会在里面?”
“因为她自愿进去。”刘淑雅突然开口,“为了阻止庹亿帆完全控制黎波。”
话音未落,猪尊底部浮现出一段模糊的《河图》符号。陈清雪蹲下身,眯眼辨认。
“这段……彭涵汐的父亲也写过。”
冉光荣脸色变了:“她在敦煌发现饕餮源头,但我们现在找到了它的起点。”
“什么意思?”
“饕餮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它是人为制造的鬼胎。”
刘淑雅打了个寒颤:“谁干的?”
“不是一个人。”冉光荣站起身,看着远处阴沉的天际,“是一整个体系,从赵王陵开始,一直到今天。”
……
夜幕降临,首富私宅灯火通明。
冉光荣站在院中央,掌心摊开花生米。他以乾隆通宝为阵眼,哭丧棒轻轻点地,花生米竟缓缓排列成笏板形态。
“来了。”他低声道。
地面一阵剧烈震动,泥土裂开,露出一个圆形入口。入口边缘刻着古老的黄河水纹,与嘉庆年间黄河改道的地图完全吻合。
“龙宫。”陈清雪轻声说,“就在这里。”
“但它还没醒。”冉光荣摸了摸耳后的疤痕,那里又开始渗血,“有人在等我们下去。”
刘淑雅看着入口,眼神复杂:“我们真的要进去?”
“必须。”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因为真相,就在下面。”
三人对视一眼,迈步走入黑暗之中。
就在他们踏入的一瞬间,一道孩童的哭泣声从地底传来。
与八年前,冉光荣在火海中听到的哭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