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海面吹来,带着铁锈和盐腥味。陈清雪站在船边,手指轻轻摩挲开山刀的刀柄。刀上的《六韬》刻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们准备好了?”她低声问。
冉光荣没说话,只是把一枚花生米放进嘴里,咬得咯嘣响。他的灰布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乾坤袋随着海浪轻轻晃动。他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始终捏在指间,像是某种护身符。
刘淑雅靠在船舷边,嘴角还残留着黑色黏液的痕迹。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涣散:“那鼓……在下面。”
“确定是这?”陈清雪看了眼海图,手指点在那片标记为“沉塔”的海域。
“对。”刘淑雅咧嘴一笑,“那鼓……在等我们。”
冉光荣终于开口:“那叫它就别等了。”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海面开始翻涌,警报声从桥墩方向传来,夜航船已经察觉他们的行动。
“走!”陈清雪一咬牙,率先跃入海中。
海水冰冷刺骨,像一把刀子贴着皮肤滑过。陈清雪睁开眼,海水中的光线扭曲变形,她看到一根光缆从海底延伸而出,像一条沉睡的蛇。
她游向光缆,冉光荣和刘淑雅紧随其后。
海水深处,一座巨大的青铜鼓静静悬浮,表面刻满了防空警报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警告。鼓面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他们的到来。
冉光荣耳后疤痕渗出一滴血珠,落入水中,瞬间化成一尾小型符咒鱼,游向鼓面。
“这东西……在呼吸。”刘淑雅的声音从水下传来,模糊而诡异。
“不是呼吸。”冉光荣沉声道,“是心跳。”
他哭丧棒轻点海床,一股灵力扩散开来,鼓周围的幻境结界开始扭曲。海水变得粘稠,像是某种液体胶质,包裹着他们的身体。
“小心。”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刃在水中泛着冷光。
刘淑雅忽然剧烈挣扎,她的身体在水中抽搐,双眼泛白,像是被什么控制了。
“她不行了。”冉光荣皱眉。
“那就让她清醒点。”陈清雪一挥刀,刀锋划破水面,一道灵力波动震开幻境,刘淑雅猛然睁眼,喘着粗气。
“我……看到了。”她声音颤抖,“鼓里……有人。”
“谁?”冉光荣问。
“我们。”
话音刚落,鼓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七具尸体缓缓浮出,每一张脸都与他们一模一样。最前方的一具尸体手中握着一盏鲛人油灯,灯芯燃烧时,时间仿佛倒流了一瞬。
“你们不过是复制品。”尸体开口,声音像是从海底深处传来。
陈清雪怒吼一声,开山刀劈下,刀锋斩在尸体胸口,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尸体反而分裂出更多幻影,将他们团团围住。
“别硬来!”冉光荣喝道,哭丧棒挑起一具尸体,发现它腰间挂着一枚古旧官印,印面刻着“玄相阁”三字。
“这是……”他瞳孔一缩,“三代前的掌柜官印。”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这不是现在的东西。”冉光荣沉声道,“这是过去。”
刘淑雅舔了舔嘴角,伸手触碰一具尸体的手掌,瞬间,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像是被拉入某种幻境。
“我看到……”她喃喃道,“你们死了。”
“什么?”陈清雪皱眉。
“你们都死了。”刘淑雅抬头,眼神空洞,“但你们又活了……不止一次。”
“闭嘴。”冉光荣喝道,哭丧棒猛地一挥,将尸体逼退。
“你们不是唯一的。”刘淑雅继续说,“夜航船制造了你们……无数次。”
陈清雪握紧刀柄,掌心那道蛇形痕迹缓缓游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那就让我看看,谁才是真的。”她冷声道,开山刀再次举起。
鼓面震动,海水翻涌,整个海底仿佛都在颤抖。
鲛人油灯的火焰突然暴涨,一道时间裂隙在三人面前缓缓张开。
“你们准备好了吗?”冉光荣低声问。
陈清雪没有回答,只是将刀锋对准了裂隙。
刘淑雅舔了舔嘴角,咧嘴一笑:“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三人同时跃入裂隙,海水瞬间沸腾,鼓声震耳欲聋。
下一秒,一切归于寂静。
黑暗中,只有一盏鲛人油灯,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