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刑警局档案库的玻璃窗蒙着一层雾气。冉光荣站在门口,指尖捏着三枚铜钱,叮当作响。昨晚那张照片还在他口袋里,纸角微微翘起,像是随时会飞走。
“真要进去?”刘淑雅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根从玄相阁顺来的香烟,没点。
“资料室昨夜自燃,烧得只剩个铁柜。”陈清雪扫了眼表盘,“现在是七点零三分。”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火不是自然的,是某种封印被触发。”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了。浓重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残留着灰烬颗粒,在晨光中缓缓飘浮,像是一场无声的雪。
四人走进库房,只见满地残灰,唯独中央地面留着一圈圆形痕迹,像是有人刻意画出的阵法。正中,一枚玉环静静躺在那里,通体墨黑,表面却泛着水光般的纹路。
“锁灵玉环……”冉光荣蹲下身,哭丧棒轻轻一挑,将玉环提起。刹那间,一阵低语响起,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断断续续,带着某种古老的节奏。
“别听。”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锋轻点地面,寒气瞬间扩散开来,压住了那股呢喃声。
彭涵汐戴上手套,接过玉环翻看:“内壁有字,和《河图残卷》上的鲛人符文一致。”
“能破译吗?”
“需要时间。”她合上笔记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东西不是现代工艺。”
刘淑雅突然蹲下来,伸手抓了把灰烬,凑近鼻尖嗅了嗅:“有点甜。”
“什么?”
“火烧完的味道不该是这种……像是掺了蜜蜡。”她皱眉,“这不是普通的焚毁现场,是净化。”
“净化谁?”
“不知道。”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但肯定不是为了销毁证据。”
冉光荣将玉环收进乾坤袋,转身对众人道:“接下来去殡仪馆。”
殡仪馆的地毯是深红色的,已经褪色多年,踩上去有种奇怪的柔软感。刘淑雅低头看着脚下,忽然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某块磨损严重的区域。
“怎么了?”陈清雪问。
“这里有味道。”她咬了咬牙,直接撕下一小块地毯塞进口中。
刹那间,一股腥甜冲入喉管,视线陡然模糊。
画面闪现——
一辆黑色灵车停在荒郊野岭,车头挂着一张车牌:津A·1984x。
驾驶座上坐着黎波,神情冷漠,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按在副驾座椅下的某个盒子上。后车厢打开一角,几具贴满符咒的棺材隐约可见。
车内广播正在播报新闻:
“本市昨日发生一起灵车失踪案,车上载有五具遗体及一名工作人员……警方尚未公布具体原因……”
画面戛然而止。
刘淑雅猛地睁开眼,嘴角溢出血丝,指甲缝里多了一粒细碎的金属屑。
“我看到了。”她喘息着,“十年前的事。”
“说重点。”冉光荣催促。
“黎波开着套牌车,车号是‘津A·1984x’,后车厢装着贴符的棺材。而且……”她顿了顿,“尾箱角落露出半截青铜箭镞,上面刻着‘庚子年七月初一’。”
空气骤然凝固。
“又是这个日子。”彭涵汐低声说。
“夜航船的仪式标记。”冉光荣眯起眼,“他们用这一天做布局。”
“问题是,”陈清雪插话,“为什么偏偏选在殡仪馆?”
“因为这里最安静。”刘淑雅擦掉嘴角血迹,“没人会怀疑死亡的气息。”
彭涵汐掏出手机调出交通监控系统:“车牌还在用。”
“那就查它最近的路线。”陈清雪眼神冷了下来,“看看这次又要运什么东西。”
回到警局,众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桌上摊着几张打印出来的行车记录截图。
“津A·1984x”在过去一周频繁出现在城南工业区附近,路线规律且诡异,每次停留时间都在凌晨三点左右。
“这片区域是旧墓葬群。”彭涵汐指着地图,“民国时期就有乱葬岗。”
“如果真是夜航船的手笔,那他们在准备什么?”刘淑雅问。
“血祭。”冉光荣低声说,“用活人桩定住时间锚点。”
“你是说……”陈清雪抬头看他,“他们想改变过去?”
“不,是锁定现在的某个节点。”他拿起哭丧棒,轻轻敲了敲桌面,“就像钉子一样,把现实钉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里。”
“所以才会用孩童瞳孔绘星图。”彭涵汐恍然大悟,“那是维度定位的关键材料。”
“而黎波只是执行者之一。”刘淑雅补充,“幕后还有更大的棋手。”
会议室陷入沉默。
片刻后,彭涵汐忽然开口:“刚才那枚锁灵玉环,我记起来了。”
“怎么?”
“它不是第一次出现。”她翻开笔记,“三年前,我在一个古董拍卖会上见过类似的物件,当时被一位神秘买家拍走。”
“谁?”
“庹亿帆。”
气氛顿时紧绷。
“也就是说,”陈清雪缓缓起身,“他早就开始布局了。”
“不只是现在。”冉光荣冷笑一声,“而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铜钱,指节微微收紧。
“我们得加快节奏了。”
刘淑雅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低声问:“去哪儿?”
“先找车。”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众人齐刷刷转头望去。
街道尽头,一辆黑色灵车缓缓停下,车头赫然挂着那张熟悉的车牌——
津A·1984x
车门缓缓打开,驾驶座空无一人。
风穿过敞开的车门,吹动了挡风玻璃上的一张纸条。
纸条随风飘起,落在地上。
上面写着一行歪斜的字:
“第七具尸……不能醒。”
咔哒——
一枚青铜箭镞滚落在地,反射着清晨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