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相阁的木门在夜风中吱呀作响,陈清雪肩上的寒气还未散尽,掌心还残留着那滴阴山契约之泪的灼痕。她站在刑警队资料室门口,指尖轻轻摩挲着开山刀的刀鞘,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资料库要动了。”彭涵汐低声说,玳瑁镜片后,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墙角的档案柜果然开始震颤,金属抽屉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柜子里翻动。刘淑雅站在窗边,嘴角抽搐了一下,眼角的蛛状血纹隐隐发热,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冉光荣挡住了去路。
“别怕。”他轻声说,语气却冷得像刀。
他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转了一圈,右手握紧哭丧棒,缓缓走向资料柜。他的耳后疤痕在黑暗中泛着暗红,仿佛随时会裂开。
“不是怕。”刘淑雅低声道,“是它在……找我。”
话音刚落,整个资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纹路,像是青铜鼎的残纹,却在不断扭曲、延伸,最终在墙上勾勒出七颗星宿的位置。
“苍龙七宿。”彭涵汐脱口而出,迅速翻开《河图残卷》,却发现残卷上的字迹竟在微微发烫。
“这东西……不是幻觉。”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它在回应。”
冉光荣没有说话,只是将哭丧棒轻轻贴上墙面的鼎纹。
刹那间,整面墙如同活了一般,纹路亮起幽蓝色的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墙内涌出,仿佛有火从地底升起。冉光荣的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不在资料室。
他站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火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房间吞没。他的脚被钉在地板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一切。
不是幻觉。
是记忆。
“八岁那年……”他喃喃道。
墙角,一个女人正被火焰缠绕,她的脸模糊不清,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耳中:“快逃!”
可他逃不掉。
七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围成一圈,站在火焰之中,仿佛不受影响。他们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举着青铜鼎,鼎中升起黑烟,烟雾缠绕着冉光荣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的魂魄抽离。
“你们……是谁?”他嘶吼。
没人回答。
火焰吞噬了他的视线。
“冉光荣!”陈清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耳边是彭涵汐急促的翻书声,还有刘淑雅压抑的喘息。
“你看到了什么?”陈清雪扶住他的肩膀。
“七星阵……”他喘着气,“七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用我做祭品。”
“七星阵?”彭涵汐眼神一凝,“难道是……夜航船的初代成员?”
“他们想激活我体内的东西。”冉光荣咬牙,“但我没死。”
“因为你逃出来了。”刘淑雅低声说。
“不。”他摇头,“是因为他们失败了。”
他站起身,看向墙上那道鼎纹。它依旧泛着幽蓝的光,仿佛在等待什么。
“它还没说完。”
彭涵汐皱眉:“你是说,它在引导我们?”
“不是我。”冉光荣缓缓道,“是它。”
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鼎纹。
刹那间,墙上的星图开始变化,七颗星宿逐渐排列成一张星图,其中几颗星的位置与现代天文学完全不符,甚至有些星点标注了“时间锚点”。
“这是……星图?”陈清雪皱眉。
“不是普通的星图。”彭涵汐戴上玳瑁镜,仔细比对《河图残卷》,“这是《大明观星册》的残片。”
“观星册?”刘淑雅疑惑。
“明朝皇家用来定位龙脉的秘本。”彭涵汐语气凝重,“但这里……”她指着星图一角,“标注的是孩童瞳孔绘制的星图。”
“瞳孔?”陈清雪瞳孔一缩,“庹亿帆用这个做什么?”
“不是用。”冉光荣沉声道,“是……锚定。”
“锚定什么?”刘淑雅问。
“维度。”冉光荣缓缓道,“他想打开一扇门。”
空气骤然凝固。
“门?”陈清雪握紧开山刀。
“一扇通往过去的门。”冉光荣低声道,“或者……未来的门。”
他的话音未落,墙上的星图忽然剧烈震动,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灵力波动从星图中传出,仿佛在回应他的猜测。
“他已经在做了。”彭涵汐脸色苍白。
“那我们就得更快。”陈清雪一刀劈向星图一角,刀锋划过,星图瞬间破碎,一道灵光从中逸散而出,落入她掌心。
她低头一看,那是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写着几个字:
“苍龙七宿,归于阴山。”
她抬头,看向众人。
“阴山。”她低声说,“我们得去了。”
“这次……不是为了找线索。”冉光荣站起身,耳后的疤痕隐隐作痛,“是去……阻止他。”
刘淑雅看着手中的信纸残片,心中有种预感——
这一次,他们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而墙上的星图,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蓝痕,像是夜空中的一道裂痕,静静等待着某一天,被再次开启。
——
陈清雪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纸片,指尖划过“阴山”二字时,纸角忽然裂开,一滴墨汁从裂口渗出,滴落在她掌心,缓缓晕开。
一个字,清晰浮现: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