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在脚边缓缓冷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气味。陈清雪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开山刀,刀身上的鲛人纹路依旧泛着微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低语。
“这玩意儿……还能用。”她低声自语,将刀收回鞘中。
冉光荣站在不远处,手里翻动着那本《奇门遁甲》,书页边缘还沾着几粒滚烫的岩浆结晶。他一边用指甲刮去表面焦痕,一边朝彭涵汐那边抬了抬下巴:“你那边读得怎么样?”
“节气阵列不对劲。”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正按在未燃之花的花瓣上,“它不是线性排列的,而是螺旋结构,每当我跳过一个节气,时间就倒回去。”
“时间?”刘淑雅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朵凝固的火焰状晶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别乱来。”陈清雪皱眉,“刚才吃火的时候已经够惊险了。”
“我不是乱来。”刘淑雅抬起头,眼角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我在听它的声音。”
她张开嘴,咬下一块铭文碎片。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众人的意识。眼前景象扭曲,四周的空间开始变幻——
阳光透过树影洒落,满地金黄,枯叶在风中打转。秋分时节,天高云淡。
“这是……幻境?”冉光荣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是节气阵的回响。”彭涵汐迅速翻动残卷,“我们被带入了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
“哪个节点?”陈清雪问。
刘淑雅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她的目光穿透层层光影,落在一个模糊的身影上。
那是她自己。
但更让她心悸的是,那个“她”身边站着一个人——陈清雪。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身形修长,衣摆随风飘动,隐约可见海派西装的一角。
“庹亿帆……”陈清雪脱口而出。
画面一晃,幻境破碎,众人再次回到岩浆空间。
“你看到了什么?”冉光荣急切地问。
刘淑雅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你们两个,在一个地方碰面。他也在。”
“谁?”彭涵汐追问。
“庹亿帆。”刘淑雅轻笑一声,“看来,你们之间的故事还没完。”
陈清雪沉默片刻,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腕间的金环,那里隐隐发热。
“继续破解阵法。”她语气冷硬,“别让这些幻象干扰判断。”
彭涵汐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节气铭文上。她开始逐字念诵,不敢再跳跃任何一个节气。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
每当她念出一个节气,花瓣上的符文便亮起一道光芒,整朵莲花随之轻微震颤。
“清明、谷雨、立夏……”
突然,当她念到“秋分”时,整个空间猛地一沉,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键。
彭涵汐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看见了。
1953年,地下室,潮湿阴冷。她蜷缩在角落,手腕被铁链锁住,皮肤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蛊虫。门外传来脚步声,熟悉的身影出现——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仇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还记得吗?”那声音从幻境深处传来,“你为了破解河图残卷,服下了锁阳蛊,代价是二十年寿命。”
彭涵汐的眼前一片模糊,头发开始泛白。
“喂!”冉光荣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别陷进去!”
彭涵汐猛地回神,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你没事吧?”陈清雪问。
“我……还好。”她勉强一笑,但鬓角的白发已清晰可见。
“这阵法在榨干你的记忆。”冉光荣皱眉,“不能再这么下去。”
“那就换个方式。”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锋指向莲花中心,“如果它靠文字共振运作,我们就用力量强行打破平衡。”
“可刚才炎魔吃了灵力反而更强。”刘淑雅提醒道。
“那是因为它是火属性的。”陈清雪冷笑,“而这朵花……是水做的。”
她猛然挥刀,鲛人歌谣再度响起,低沉哀婉,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之力。
莲花微微颤抖,符文光芒开始紊乱。
“有效!”彭涵汐惊喜道。
“继续唱。”冉光荣握紧哭丧棒,随时准备补刀。
然而,就在歌声达到高潮之际,莲花忽然剧烈震动,整片岩浆地面开始塌陷!
“糟了!”冉光荣大叫,“它要散架了!”
莲花在空中旋转,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众人包裹其中。
“抓紧!”陈清雪喊道。
下一秒,他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脱离地核空间,直冲而上!
炽热的岩浆化作青莲,花瓣绽放,二十四节气铭文在空中流转,如同星辰轨迹。
众人被莲花托举着,一路升至火山口。
轰隆!
火山喷发,烈焰冲天,但他们早已被送出地底。
“呼……呼……”冉光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这趟地狱游,值回票价。”
彭涵汐低头看着自己斑白的鬓角,苦笑:“我好像老了十岁。”
“不止。”刘淑雅指着她,“你头发快全白了。”
“没关系。”她合上残卷,眼神坚定,“至少,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了。”
“现在问题来了。”陈清雪站起身,望向远方,“我们要去哪儿?”
莲花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
“香山普觉寺。”冉光荣眯起眼,“听起来像是一场新的麻烦。”
话音刚落,莲花忽然爆发出耀眼光芒。
整片天空都被映成青色。
而他们的脚下,一条由水汽与符文交织而成的道路,正在缓缓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