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碎石从断壁残垣间掠过,吹得冉光荣衣角猎猎作响。他站在密室中央,左手三枚乾隆通宝仍微微震颤,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牵引。
“镇住。”他低声念了一句,将铜钱按入地面,《奇门遁甲》书页迅速铺开,符文在纸面游走如蛇。
陈清雪站在他身后,开山刀尚未归鞘,刀锋上还残留着刚才那道黑影的寒气。她盯着地上那块滴落刘淑雅血珠的青铜令,眼神冷峻:“这东西……有点邪。”
“不是邪。”彭涵汐蹲下身,玳瑁眼镜反射出幽蓝光芒,“是活的。”
刘淑雅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抹青铜色的血丝。她喃喃道:“它记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名字。”
“别再啃了。”陈清雪语气不容置疑地制止她继续说话,转身取出一枚镇魂铃,轻轻一晃,清脆铃音回荡在密室中。
空气中浮动的符文瞬间凝滞,仿佛时间也被按下暂停键。
“好些了吗?”彭涵汐问。
刘淑雅点点头,却依旧望着那块青铜令,眼里泛着银光:“我看见了斩仙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斩仙台?”冉光荣皱眉,“在哪?”
彭涵汐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将《河图残卷》摊开在地面上。纸张上的纹路开始流转,星图轨迹逐渐清晰,最终定格在中美洲某片海域附近。
“巴拿马运河。”她轻声道,“灵气潮汐的中继站。”
“灵气潮汐?”陈清雪眯起眼,“你是说……有人在这里建了个‘泵’?”
“不止。”彭涵汐指着地图边缘一行小字,“这里也是斩仙之所在。”
空气骤然冷却。
冉光荣冷笑一声:“又是命里注定?”
“不是命。”彭涵汐抬起头,“是选择。”
她伸手触碰青铜令背面浮现的“扶桑”二字,指尖刚一接触,一道青光从刘淑雅指甲划破处激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三个古篆——
斩仙台
字迹悬空漂浮片刻,随即化作一道光影投影落地,映出一座古老遗迹的轮廓。高台之上,立着一把青铜剑,剑身刻着“天罚”二字,隐隐有雷光缠绕。
“这不是兵器。”刘淑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梦呓般的恍惚,“是钥匙。”
“通往哪里的钥匙?”冉光荣问。
“通往规则的起点。”她低声道,“断因果、重定序。”
气氛一时沉静。
“所以我们要去?”陈清雪打破沉默。
“必须去。”彭涵汐点头,“否则庹亿帆会先一步掌握这些信息。”
“可如果这就是另一场杀戮呢?”冉光荣语气复杂,“封神榜、守界人、敕令……全都是为了屠尽异端。”
“但你也看到了。”陈清雪直视着他,“那不是命令,是诅咒。”
“诅咒也好,命运也罢。”彭涵汐翻开一本旧信件,纸页泛黄,墨迹斑驳,“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写给玄相阁的。”
她轻轻展开信纸,上面写着:
“若遇雷劫,不可避,只可应。”
几个字落在众人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雷劫?”冉光荣挑眉,“你爸这是预言还是遗言?”
“是警告。”彭涵汐合上信纸,“斩仙台不只是个地点,它本身就是一个试炼场。”
“那就去试试。”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总比等别人来宰我们强。”
刘淑雅虚弱一笑:“反正我也快变成僵尸新娘了,多点刺激也好。”
冉光荣看着三人,沉默良久,终于点头:“行,去就去。”
他弯腰拾起一枚掉落在地的乾隆通宝,背面隐约浮现出一个数字:“7”。
“第七代守界人。”他喃喃道,“不知道前面六个都死哪去了。”
话音未落,密室再次震动,墙壁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挣脱束缚。
“走了。”陈清雪率先迈步走向出口。
彭涵汐收起河图残卷,刘淑雅则靠在她肩上,脚步虚浮。
冉光荣最后回头看了眼密室中央的青铜令,那里还残留着斩仙台的幻影。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踏出门槛。
就在他跨出门口的一瞬,密室角落里的一面铜镜突然微微震颤,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道模糊身影。
那人身穿玄袍,手持青铜尺,目光森冷。
“你终究逃不掉。”他低声说道。
镜面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动过。
夜色浓重,风吹过破庙,卷起尘土与落叶,如同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而那把悬于斩仙台上的青铜剑,已悄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