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令悬在半空,表面浮光掠动,仿佛有无数符文在游走。封神榜残卷自它下方缓缓展开,纸页泛着幽蓝的锈色光泽,像是被岁月浸透的旧梦。
“这东西……还在呼吸。”刘淑雅低声道,指尖轻轻划过榜文边缘,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青色的波纹。
“别碰太久。”彭涵汐从子母封魂袋里取出一枚铜镜,将镜面倾斜对准榜文,“河图数列开始偏移了。”
陈清雪站在一旁,开山刀未出鞘,但刀柄上的龙须刻痕正微微颤动,像活物般试图挣脱束缚。
“你们看这里。”冉光荣蹲下身,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翻转不停,“榜文的字迹在变,每换一个角度,内容都不一样。”
他话音刚落,封神榜最上方忽然亮起一道金光,显现出一段古篆:
“敕令:守界者,当屠尽截教余孽。”
空气骤然凝固。
“屠尽?”陈清雪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摩挲刀柄,“这是命令?”
“更像是诅咒。”彭涵汐低声应道,“初代守界人留下的意志,恐怕就是想让我们重演三千年前的那一幕。”
“那我们不听呢?”冉光荣冷笑一声,将铜钱按入地面,奇门遁甲书页从袖中滑出,贴在地上形成一道镇压阵。
“那就得承受‘祖先意志’的反噬。”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你准备好了吗?”
“没得选。”他说完便站起身,朝青铜令迈出一步。
令符表面的纹路突然剧烈扭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整个密室,墙壁上的符文如活蛇般蠕动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金属交织的气息。
“来了。”陈清雪拔刀,刀锋轻斩虚空,一道血红色的幻影应声碎裂。
“是残念!”彭涵汐迅速将铜镜倒扣在地,镜面爆发出一圈金光,将那些游离的能量波动压制住。
“不是普通的残念。”刘淑雅忽然开口,嘴角渗出一丝青铜色的血丝,“它们……在读我。”
她说完便张口咬向榜文一角,纸页上顿时留下两排清晰的齿印。下一秒,她的瞳孔变成银白色,身体轻微抽搐。
“她在干嘛?”陈清雪警惕地看向彭涵汐。
“啃食信息。”彭涵汐冷静地回答,“异能者的基因图谱,可能藏在这段榜文里。”
果然,几秒钟后,刘淑雅松开口,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我知道了……封神不是神授,而是筛选。”
“什么意思?”冉光荣追问。
“周朝为了控制灵气分配,把天下间所有具备灵根的人编成名录,再通过仪式选出‘神位继承者’。”她喘了口气,“所谓封神,其实是场大规模的异能筛选。”
“难怪他们要杀尽截教。”彭涵汐若有所思,“那是当时最大的异能组织。”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我们该不该执行这份敕令?”
没人回答。
密室再次震动,青铜令释放出一道强光,直冲天花板,在石壁上投射出一道虚影。那是个身穿玄袍的身影,手持青铜尺,目光森寒。
“你是谁?”冉光荣上前一步。
“我是你的祖宗。”虚影开口,声音沙哑而古老,“也是第一个守界人。”
“我不信命。”他冷冷回应。
“你不信,但它信。”虚影抬手一点,青铜令骤然飞起,直指冉光荣额头,“你生辰八字早已刻入诏令,这一世,你注定要屠尽异端。”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屠之人。”
话音落下,虚影化作一道黑影扑来。陈清雪挥刀迎上,刀光劈开黑影,却在接触的一瞬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顺着刀刃传来。
“他的意志太强!”她咬牙稳住身形,刀锋嗡鸣不止。
“用这个!”彭涵汐抛出一枚银针,精准插入青铜令侧面一个小孔。
轰!
一道金色光柱从令符中心爆发,将虚影逼退几步。
“快!封住它!”彭涵汐大喊。
冉光荣立刻抽出一页《奇门遁甲》,覆盖在光柱之上,符文流转间,将那股能量牢牢锁住。
“结束了?”刘淑雅虚弱地靠在墙边。
“还没。”陈清雪盯着青铜令背面,那里浮现出两个新字——
扶桑。
“看来下一步,我们得去南美了。”冉光荣收起铜钱,灰布长衫沾满灰尘,唯独那件绣花马甲依旧鲜亮如新。
“安第斯山脉。”彭涵汐翻开残卷,上面多了一行字,“血祭改命之法,藏于深谷之中。”
“庹亿帆也在那儿。”刘淑雅舔了舔嘴唇,“他已经拿到了什么东西。”
“那就赶在他之前完成计划。”陈清雪收刀入鞘,眼神坚定。
“可问题是——”冉光荣抬头看向众人,“我们到底要不要执行那份敕令?”
沉默良久,彭涵汐率先开口:“历史可以借鉴,但不能复刻。”
“命运由人,不由天。”陈清雪补充一句。
刘淑雅笑了笑,嘴角还挂着那抹青铜色的血丝:“我支持你们。”
“那就这么定了。”冉光荣转身走向出口,“出发吧。”
就在他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封神榜末端忽然闪过一道微弱光芒,显现出一行小字:
“守界者,终将自毁。”
没人看到。
夜风穿过破庙,吹动残破的幡旗,如同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们离开后不久,密室角落里的一盏青铜灯忽然微微震颤,灯芯内浮现出一座模糊的山影。
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