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早已散去,南疆的山林却依旧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四人站在隧道入口前,望着眼前这片钟乳石群——它们像极了一排排扭曲的人形,有的高举双臂仿佛在哀嚎,有的低垂头颅似在祈祷,石柱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这地方……像是被活埋过一整支军队。”刘淑雅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截从龙宫带出的锁链,眼角血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陈清雪握紧开山刀,目光扫过那些晶簇,忽然发现某块石壁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刻痕,似乎是某种符文,又像是……人的名字。她刚要上前细看,彭涵汐却拦住了她。
“别靠太近。”彭涵汐推了推玳瑁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父亲……好像来过这里。”
冉光荣没说话,只是将三枚乾隆通宝轻轻抛起,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回他掌心时竟排列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他皱眉看了眼哭丧棒的颤动频率,低声开口:“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阵法,是人为布置的封印。”
话音未落,一阵低语声从石柱之间传来,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语,又像是风穿过缝隙发出的呜咽。刘淑雅脸色一白,整个人晃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变成石头了?”她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涣散。
“闭气!”陈清雪立刻抓住她的肩膀,用开山刀在地上画了个圈,示意所有人站进来。“这是幻觉,别让声音钻进脑子里。”
彭涵汐迅速打开子母封魂袋,释放出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试图驱散那些低语。可就在袋子张开的一瞬间,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石柱中浮现出来——那是个穿着民国长衫的男人,正低头雕刻着什么,背影与彭涵汐记忆中的父亲极为相似。
“爸……”她脱口而出,脚下一滑,几乎就要冲过去。
“别动!”冉光荣一把拉住她,哭丧棒横在两人之间,稳住了空间气场。“那是残念,不是你爹。”
身影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模糊的脸。下一秒,整个钟乳石阵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几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腥臭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
“走!”冉光荣当机立断,率先跃入隧道入口。
四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隧道,身后的钟乳石群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崩塌,尘土飞扬,仿佛整个山体都在颤抖。待一切归于沉寂,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条幽暗的地下通道中。
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红得刺眼,像是用鲜血写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每一步踩下去都仿佛踩在某种软绵绵的东西上。
“这味道……和我小时候闻过的实验药水一样。”陈清雪皱眉,指尖轻轻触碰墙壁上的符文,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进了皮肤。
“别碰!”彭涵汐赶紧阻止,“这些不是普通的符咒,是‘清除者计划’留下的痕迹。”
“清除者计划?”刘淑雅重复了一遍,眼神忽然变得空洞,“我记得……我在档案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她说着,突然咬向自己的手掌,狠狠一口下去,鲜血飞溅。紧接着,她将沾血的手按在符文上,开始啃食那些红色文字。
“你在干什么?!”陈清雪惊呼。
“获取信息。”刘淑雅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嘴角挂着黑血,“我能通过吃纸钱读取死者记忆……吃符文也是一样。”
她的瞳孔逐渐变色,额头上浮现出一道道青黑色的纹路,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某种非人之物。片刻后,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沫,喘息着说道:
“九十年代……‘清除者计划’……目标是清理所有异能者后代……名单里有你母亲的名字,陈清雪。”
空气骤然凝固。
陈清雪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却越发冷冽。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开山刀,一刀斩在符文中央!
符文瞬间爆裂,化作一团黑烟消散,露出后面隐藏的石门。门上刻着几个字:彭氏家祠·禁入
“你家的?”冉光荣看向彭涵汐。
彭涵汐沉默地点点头,拿出《河图残卷》,轻轻展开。纸页上的墨迹在微光下闪烁,映照出门上的符号,竟与残卷上的某个图案完全吻合。
“这是钥匙。”她低声说,伸手取出一枚符文嵌入门缝。
咔哒一声,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隧道尽头,赫然出现一口青铜棺,棺盖半开,内部漆黑如墨,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棺盖上的族徽——一只盘踞的蜈蚣,六足三节,正是彭家祖传的标志。
“你爸……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冉光荣问。
彭涵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近棺材,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面铜镜。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一瞬间,镜面突然亮起,映出她的脸——但那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年轻时的模样。
“你该来了。”镜中人开口,声音低沉而熟悉。
彭涵汐的眼眶瞬间湿润,整个人摇摇欲坠。
“回来吧。”镜中人继续说着,“你欠的命债,该还了。”
“够了!”陈清雪猛然一刀斩断连接铜镜的阴线,镜面瞬间碎裂,幻象消失。
“别再被这些东西控制。”她冷冷地看着彭涵汐,“我们还有任务。”
彭涵汐怔怔地望着破碎的铜镜,许久才低声呢喃:“命债难偿……唯有归途。”
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片,上面刻着一句诗:
“命债难偿,唯有归途。”
冉光荣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哭丧棒插回腰间。
通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