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王座在深海中泛着幽蓝的光,锁链在水流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发出沉闷的声响。鲛人之眼刚刚闭上,那双金色的瞳孔消失在深渊之中,整个大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冉光荣缓缓松开哭丧棒,三枚乾隆通宝还在他掌心排成一线,像一排沉默的棋子。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铜钱重新放回衣袋,动作熟练得像是做了千百次。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陈清雪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水压和死寂。
刘淑雅点头,眼角血纹在微光下泛着暗红,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看到了我爸,还有我妈……他们在一间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
彭涵汐翻动《河图残卷》的手指顿了一下,纸页上的墨迹在水中晕染开来,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正在渗出。
“不是幻觉。”她说,“是摄魂阵。”
话音刚落,青铜王座下方忽然亮起一道符文,光芒顺着锁链蔓延,如同电流般窜入四人脚下的地砖。紧接着,整个大殿开始震动,海水翻涌,一道道虚影从王座后方浮现出来。
最先出现的是几个模糊的人影,面容不清,但能辨认出他们穿着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服装。接着,影像逐渐清晰——一个男人站在操作台前,手中握着一块黑曜石般的物体,正小心翼翼地植入一个人的颅骨中。
“陨石。”刘淑雅喃喃,“我记得这个画面。”
她的眼角血纹猛地加深了一分,像是有新的记忆被强行灌入她的意识。
“那是……实验记录。”彭涵汐迅速翻开一页笔记,“陨石基因改造计划,由‘夜航船’与某个军方机构联合执行。”
“目的是什么?”冉光荣问。
“制造超人类。”陈清雪冷冷回答,目光紧盯着影像中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白色实验服,长发挽起,脸上带着熟悉的冷静。她不是别人,正是陈清雪的母亲。
“她在记录数据。”陈清雪的声音很轻,“但我……不在里面。”
影像切换,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年幼,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她看起来和小时候的陈清雪几乎一模一样,可当镜头拉近时,她们才发现,那个女孩的左耳垂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而陈清雪没有。
“替身。”刘淑雅低声说,“她以为自己是你。”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指尖在水面轻轻划过。开山刀的寒光映照着她冷峻的脸庞,像是要斩断某种看不见的枷锁。
“继续看。”她说。
影像再次变化,这次出现的是一间地下观测站,四周墙壁上挂满了星图和外星符号。中央控制台上,一枚巨大的金属圆盘正在缓缓旋转,上面刻着一段文字:
“祁连山·07号,灭世武器启动程序已就绪。”
“这是……”彭涵汐瞳孔微缩,“爸留下的线索!”
她立刻掏出子母封魂袋,将空气中残留的数据波动吸入其中。袋子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在吸收某种古老的力量。
“你们有没有发现?”冉光荣忽然开口,“这些影像……不像是录像,更像是记忆的投影。”
“因为这就是摄魂阵的作用。”彭涵汐解释,“它能捕捉并重现特定时间点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那些充满情绪波动的瞬间。”
“换句话说,”陈清雪冷笑,“我们正在窥探别人的灵魂。”
刘淑雅忽然踉跄一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手指紧紧抓着衣袖里的珊瑚碎片。
“你还好吗?”冉光荣皱眉。
“没事。”她摇头,声音沙哑,“只是……有点多。”
“别碰那些东西。”彭涵汐警告,“你已经快到极限了。”
刘淑雅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珊瑚,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与此同时,青铜王座底部的符文愈发明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影像继续播放,这一次,画面转到了一片荒漠,远处是一座冰封的山峰,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属塔。
“祁连山。”彭涵汐念出标注的位置,“这地方……真的存在。”
“所以我们要去那里?”冉光荣问。
“必须去。”陈清雪语气坚定,“那里藏着一切的源头。”
“包括……我的真相。”她补充了一句,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冷。
“但在此之前,”彭涵汐伸手按住王座底部的一块符文,“我们必须确认一件事。”
她指尖轻触,符文瞬间亮起,一道光束射向穹顶,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多个地点,其中一个闪烁着红光,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这不是终点。”彭涵汐低声道,“这只是通往地核通道的第一层机关。”
“地核?”冉光荣挑眉。
“没错。”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核心,埋藏在地球最深处。”
空气凝滞了几秒。
“那就走下去。”陈清雪说。
她转身走向王座侧边,准备尝试破解另一组符文。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影像突然剧烈抖动,一个全新的画面跳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旧式校服,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偶熊。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嘴里轻轻哼唱着一首童谣:
“星星落在地上,
月亮藏进山岗,
妈妈说我是谁,
我却忘了模样……”
陈清雪的脚步停住了。
“这是我妹妹。”她喃喃,“但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影像定格在女孩回头的一瞬间,那张脸,赫然就是现在的陈清雪。
“她记得我。”陈清雪低声说,“但她……不是我。”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影像,试图抹去它。可就在她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整座青铜王座轰然震动,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地底传来!
“小心!”冉光荣一把拽住她手臂。
刘淑雅也猛然抬头,眼神惊恐:“它要醒了!”
“谁?”彭涵汐厉声问。
“不是谁。”刘淑雅咬牙,“是……它。”
她指向王座后方,只见那片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下一秒,整座龙宫开始崩塌。
海水剧烈翻腾,无数锁链断裂,青铜王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
“走!”陈清雪一声令下,四人迅速朝出口奔去。
而在他们身后,那双眼睛越睁越大,映照着整个海底宫殿的轮廓。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