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碎石间残留着昨夜骨阵崩塌时的焦痕。陈清雪的手指在开山刀柄上轻轻摩走,那枚嵌在刀鞘上的铜扣微微发热,仿佛感应到什么。
“他们还在。”
冉光荣站在她身后,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缝间翻转如轮盘,铜钱边缘泛起一层诡异的青光。“不是幻影……是活的。”
刘淑雅靠在彭涵汐肩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渍。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却依旧能听见耳边若有若无的低语:“苏九……回来了……”
“别听。”陈清雪低声说,刀锋轻挑,划破指尖,在地上画出一道简易的镇邪符。
地面震颤,远处林间腾起一股黑雾,紧接着,十几道身影自雾中缓步而出。他们的步伐沉重,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这些来者披着青铜鳞甲,面部被金属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幽蓝光泽的眼睛。他们的手臂修长,指尖生有蹼膜,脊背之上隐约可见鱼鳍状突起。
“鲛人?”彭涵汐扶了扶眼镜,声音里透着惊疑,“不……比鲛人更复杂。”
“基因改造体。”冉光荣眯起眼,“体内嵌了河图洛书编码。”
话音刚落,一名卫队成员猛然张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音波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空气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无形之力搅动。
“快闭气!”陈清雪低喝,同时挥刀斩向声源。
刀光劈开空气,将那道音波硬生生斩断。可就在同一时间,其余卫队成员齐齐举手,掌心之中浮现出暗红色的符文,竟与夜航船惯用的封印术极为相似。
“他们是……试验品。”彭涵汐咬牙,“真正的生化军团。”
“那就不是不能杀。”冉光荣甩出一枚铜钱,钉入其中一人的眉心。那人闷哼一声,面具裂开,露出下面布满刻痕的皮肤——那是洛书的图案,深深刻进了血肉。
“他们体内有编码。”他低声补充,“可以破解。”
“我来。”陈清雪脚下一踏,身形如猎豹般冲出,开山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直接削断一名卫队成员的左臂。
断肢落地的瞬间,众人看清了里面的构造——骨骼并非人类形态,而是由某种青铜合金锻造而成,表面还刻着编号:Yh-076。
“夜航船的编号。”彭涵汐皱眉,“他们真的把这些人改造成武器了。”
“不止是武器。”刘淑雅忽然开口,她的瞳孔泛起幽蓝,“他们是钥匙……通往下一个阶段的钥匙。”
话音未落,那名被斩断手臂的卫队成员竟开始再生。断裂处涌出黑色液体,迅速凝固成新的肢体轮廓。
“再生能力太强。”冉光荣皱眉,“必须找到阵眼。”
“我感应到了。”陈清雪目光一冷,脚尖轻点,跃上一块残碑,四下扫视片刻,锁定了正北方向一座倒塌的石柱。
“那边!”
几人迅速朝目标移动,途中不断有卫队成员从雾中现身,试图拦截。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和鲜血飞溅的腥气。
“你们撑住!”彭涵汐一边跑一边翻开《河图残卷》,纸页上浮现的符号开始扭曲变形,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阵眼在碑底。”冉光荣率先抵达,哭丧棒插入地缝,感知龙脉走向,“但不是普通的机关。”
“什么意思?”陈清雪握紧开山刀。
“需要血亲之血。”他沉声道,“加上妖仙之力。”
陈清雪毫不犹豫割破掌心,将血液滴落在碑底的凹槽中。几乎在同一时间,冉光荣以哭丧棒为引,催动地下龙气注入碑身。
轰隆一声,整块石碑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幽深的地穴入口。
“来了!”彭涵汐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浮现出一支完整的青铜卫队虚影,仿佛来自远古的守护者。
“他们要合体。”冉光荣眼神一凛,“快进去!”
就在此时,刘淑雅忽然蹲下身,捡起一块断裂的青铜剑碎片。她没有犹豫,直接放进嘴里啃食。
“你疯了吗?!”冉光荣惊呼。
但下一秒,刘淑雅的眼角突然涌出大量血泪,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一间封闭的实验室,无数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一个里面都躺着一个“她”。
画面切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数据,她的胸口别着一枚徽章,上面刻着“苏九·001”。
“逃脱计划……”刘淑雅喃喃,“他们在现代镇魔坛藏了一条逃生通道……”
“在哪?”陈清雪追问。
“还没看清楚……”她痛苦地捂住额头,“但我记住了一个人的脸。”
“谁?”
“一个女人……她是……你的母亲。”
陈清雪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最前方的一名卫队首领忽然发出怒吼,身体膨胀如气球,显然是要自爆。
“躲开!”冉光荣一把推开刘淑雅,自己却被气浪掀翻在地。
那名首领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将一团记忆碎片打入刘淑雅的太阳穴。
她倒在地上,剧烈抽搐,口中呢喃着陌生的名字:“李参谋……黎波……他是……容器……”
彭涵汐脸色剧变:“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陈清雪低头看着仍在昏迷的刘淑雅,又看向那座逐渐显现的双子塔轮廓,“但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她弯腰拾起那枚断裂的青铜剑,剑柄上赫然刻着三个字:
苏九·001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拂开了墓穴入口的尘埃,露出下方一条漆黑的甬道。
“走吧。”她低声说。
脚步声渐行渐远,甬道尽头,一道模糊的人影静静伫立,手中握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镜面之上,映出的是——陈清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