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残骸的火光在身后渐熄,空气中残留着金属烧焦的气味。陈清雪抹了把嘴角的血,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那枚铜钱还在,烫得像是要烙进皮肉。
“人都在?”冉光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沙哑却稳。
彭涵汐扶着墙站起,眼镜歪斜,镜片裂成了蛛网:“……还活着。”
刘淑雅没说话,整个人蜷在角落,嘴唇发紫,眼神涣散,像是被什么记忆啃噬了大半神智。
“先别管她。”陈清雪咬牙,“我们得找法典。”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钟声从头顶传来,像是敲在心头,震得人耳膜嗡鸣。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哭丧棒点地,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间翻飞,隐隐勾勒出一道磁场轨迹。
甬道尽头,一扇青铜门缓缓开启,里面是座古老的钟楼,四壁挂满铜铃,每一声响动都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他们走进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钟楼中央,一座青铜鼓静静伫立,表面锈迹斑驳,却隐约可见凹陷的文字。
“这是……”彭涵汐凑近细看,“《因果血契》的引章?”
“怎么打开?”冉光荣问。
没人回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腥甜味,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纸张。
“试试这个。”刘淑雅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她将一块火车碎片按在鼓面上。
瞬间,鼓身震动,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映出一幕画面:
2003年,K267次列车,深夜。
车厢内灯光昏暗,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坐在角落,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扎着马尾,笑得很甜。
镜头拉近,男人的脸渐渐清晰——黎波。
“是他……”陈清雪瞳孔微缩。
画面继续推进,列车突然剧烈晃动,尖叫声此起彼伏。车窗外,是一片漆黑,仿佛整列火车正驶向地狱。
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
“这……不是幻觉。”彭涵汐喃喃,“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到底是谁?”陈清雪低声问。
没人能答。
离开钟楼后,众人沿着一条石阶往下走,四周逐渐变得阴冷潮湿。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地图,以西域三十六国为轮廓,标注着无数符文和星轨。
“这是……灵气复苏的真正路线图?”彭涵汐戴上修好的眼镜,仔细辨认那些古老文字。
“什么意思?”冉光荣皱眉。
“灵气不是自然复苏的。”彭涵汐指着几个关键节点,“这些地方,在历史上都是瘟疫、战争、天灾最频繁的区域。灵气潮汐的波动周期,与人类灾难的发生时间完全吻合。”
“所以……”陈清雪缓缓开口,“灵气复苏,是一场人为引导的过程?”
“没错。”彭涵汐点头,“而这一切,都被记录在这本法典里。”
他翻开封面,指尖轻触,书页竟自行展开,露出一段铭文:
【欲改命途,先断己因】
字迹浮现的瞬间,整座地下空间开始轻微震动,仿佛契约本身也在抗拒被解读。
“这段话的意思是……”冉光荣眯眼,“要改变命运,必须斩断自己的因果链?”
“但问题是,”彭涵汐语气凝重,“这种术法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完成转移。”
空气骤然凝固。
“你是说……”陈清雪喉结动了动,“我们得牺牲一个人?”
“不一定。”彭涵汐摇头,“我刚才读到一段记载,提到了‘契约可逆性理论’。”
“什么意思?”冉光荣追问。
“意思是,”彭涵汐目光复杂,“如果我们能找到最初的缔约者,或者找到契约的源头,或许可以逆转整个过程。”
“源头在哪?”陈清雪问。
彭涵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津门鼓楼。”
“鼓楼?”冉光荣眉头拧紧,“那里不是黎波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吗?”
“对。”彭涵汐点头,“而且,鼓楼底下,埋着一座古墓。”
“谁的墓?”
“守界人的第一任执掌者。”
法典翻到最后一页,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壬戌年七月十四,夜航船接单
陈清雪盯着那行字,心口猛地一紧。
那是她的生日。
也是她家灭门的夜晚。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忽然开口,“这本书,似乎知道我们会来。”
“它不仅知道,”冉光荣冷笑,“它还在等我们。”
“等我们做什么?”
“替它完成最后一笔交易。”冉光荣抬手,一枚乾隆通宝在指间翻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刘淑雅忽然抬头,嘴里呢喃着什么。
“她说什么?”陈清雪问。
彭涵汐靠近听了几句,脸色陡变:“她说……她见过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冉光荣问。
“庹亿帆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