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清雪的脚步刚一落地,就听见身后彭涵汐低声说:“这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她没有回头,只将开山刀缓缓抽出。刀刃映出前方幽暗空间的一角,那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四壁嵌着铜灯,火光跳跃,影子扭曲得像是活物。
“别碰墙壁。”冉光荣低声道,哭丧棒在他掌心轻轻颤动,“这地方……不干净。”
刘淑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黏液,眼角落下的血纹像蜘蛛腿一样蔓延。她踉跄两步,扶住一根石柱,指缝间传来木头被咬碎的声音——她竟然在啃食石柱表面的木质结构!
“你疯了吗?”冉光荣皱眉。
“我……能听到它说话。”刘淑雅声音沙哑,眼神涣散,“它说……棺材里睡着的人还没死。”
“棺材?”陈清雪眯起眼睛。
彭涵汐已经举起手电,光束扫过石室中央——一口青木棺静静地躺在那里,棺盖半掩,缝隙中透出一抹诡异的蓝光。
“这不是普通的棺材。”彭涵汐推了推眼镜,“这是‘守界仙棺’,用千年古木制成,专为封印灵气异常者而设。”
“灵气异常者?”冉光荣冷笑,“你是说,这里面睡着一个活人?”
话音未落,青木棺忽然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质疑。
“小心!”陈清雪一步跨到棺前,开山刀横在身前。
棺盖缓缓滑落,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檀香交织的气息。棺内躺着一个人形,面容模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状物质。
“这……是尸体吗?”刘淑雅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饥渴。
“别靠近。”冉光荣三枚乾隆通宝已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布阵。
彭涵汐翻出《河图残卷》,快速比对棺上符文,“这些符号……指向‘守界仙谱’,记录的是历代守界人的血脉传承。”
“所以……”陈清雪看向她,“我父亲也在里面?”
“不止他。”彭涵汐指着一段文字,“还有……庹亿帆的母亲。”
空气骤然凝滞。
“庹亿帆的母亲……”冉光荣喃喃重复,随即猛地抬头,“他不是孤儿?”
“他不是。”彭涵汐继续念道,“这段记载说,他是‘罗刹海市’实验中的唯一幸存者,母亲被日军制成人皮风水仪,灵魂被困在‘千面罗刹’之中。”
“难怪他要颠覆玄门正统。”冉光荣咬牙,“他在复仇。”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彭涵汐声音低沉,“这段话后面还有一句——‘若守界人真血未能觉醒,则以罗刹之子补位’。”
“什么意思?”陈清雪瞳孔微缩。
“意思是……”彭涵汐合上书页,“如果你们无法继承血脉,他就成了新的守界人。”
话音落下,青木棺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翻身。
刘淑雅突然冲上前,张嘴狠狠咬住棺边木材,牙齿撕裂木屑的声音令人牙酸。
“你在干什么?!”陈清雪厉喝。
“我在吃……记忆。”刘淑雅嘴角溢出黑渍,眼神却逐渐清明,“我看到了……庹亿帆出生那天的记录。”
众人屏息。
“他不是自然出生的。”刘淑雅缓缓开口,“他是……用‘罗刹海市’的残片和一名战俘的血液炼出来的。”
“炼出来?”冉光荣眉头紧锁。
“他们把他当成祭品。”刘淑雅咧嘴一笑,“但他活下来了,还学会了怎么杀人。”
她忽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不断涌出黑色液体,“但我看到的还不止这个……还有……二十年前的事。”
“什么?”彭涵汐追问。
“勘探队……他们没死。”刘淑雅声音颤抖,“他们在求救,信号一直都在……只是没人听得到。”
“信号?”陈清雪猛然想起什么,“黎波每个月十五去乱葬岗祭拜的‘李参谋’……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失踪的?”
“有可能。”彭涵汐点头,“但问题是……为什么现在才显现?”
她的话音刚落,青木棺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无线电杂音。
“SoS……SoS……这里是勘探队……请求支援……我们……被困……”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几十年前穿越时空而来。
“这不是录音。”冉光荣脸色凝重,“这是……还在发生的现实。”
“不可能。”彭涵汐摇头,“他们早就死了。”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离开。”陈清雪低声说。
她的话音刚落,棺内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青光,紧接着,一张青铜面具缓缓浮现,浮在空中,如同鬼魅。
“那是……”彭涵汐瞳孔一缩。
面具无声燃烧,火焰却是蓝色的,没有温度,只有死亡的气息。
火焰熄灭后,面具化作一团黑雾,凝聚成一个模糊人形。
女童的哭泣声响起。
“妈妈……妈妈……”
陈清雪身体一僵,耳边仿佛又听见童年时妹妹被水猴子拖走的惨叫。
“别看她的眼睛!”冉光荣大喝,哭丧棒挥出,破开黑雾。
陈清雪猛然回神,额角冷汗直流。
“那不是我妹妹。”她咬牙,“那是……人面疽。”
“邪祟。”冉光荣低声道,“专门吞噬记忆与情感的恶灵。”
“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彭涵汐皱眉。
“因为……它知道我们要来。”刘淑雅忽然开口,嘴角挂着诡异笑容,“它一直在等我们。”
黑雾消散后,地面留下一枚青铜指甲,刻着“罗刹海市”字样。
“这就是线索。”彭涵汐弯腰捡起。
“接下来呢?”冉光荣问。
“去找黎波。”陈清雪收起开山刀,“他知道的,远比他说出来的多。”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坚定,背影却微微颤抖。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警察。
她是第三代守界人。
命运齿轮,正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