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青铜门缓缓闭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将过去的一切封印在了另一个时空。陈清雪深吸一口气，鼻腔里还残留着钟楼铜铃的锈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那里有她曾经斩断的一段记忆。
“地图在你手上。”冉光荣低声说，哭丧棒点地，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翻飞，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每一步打卦。
彭涵汐摊开那张泛黄的舆图，西域三十六国的轮廓在火光下浮现，二十八宿星点交错其上，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他推了推眼镜，镜片映出一片星河般的符文。
“这玩意儿不是用来导航的。”他皱眉，“是试炼图。”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每一道星轨，都是一道门。”彭涵汐指着图上的几个交汇点，“闯过去，才算是真正踏入守界人的门槛。”
刘淑雅忽然笑了，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眼神却空洞得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我吃过一块骨头。”她轻声说，“上面有字，是淮海战役阵亡者的名单。”
空气一滞。
“你吃了什么？”冉光荣皱眉。
“一块碎骨。”她舔了舔嘴唇，像是还在回味什么，“骨头里有火药味，还有……青铜锈。”
彭涵汐脸色一变，迅速在舆图上找到对应星点，那正是淮海战役旧战场的坐标。
“灵气复苏不是从津门开始的。”他喃喃，“是从这里。”
“所以……”陈清雪看着地图上那一点，“我们是在追着死人走？”
“更准确地说。”冉光荣冷笑，“是追着他们的怨念。”
他抬手，一枚乾隆通宝在指间弹出，钉入地图一角，泛起一圈微弱的金光。
“走吧。”他说，“先去天梯。”
秘道入口藏在一块断碑之后，碑文模糊，只剩“断念”二字依稀可辨。陈清雪拔出佩刀，轻轻一挑，刀尖在石面上划出一道裂痕，随即，整块断碑无声地向后滑开，露出一条向下阶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千百年来从未被阳光照进过。
“你们闻到了吗？”刘淑雅吸了吸鼻子，“是血。”
“别乱说话。”冉光荣皱眉，“这里是守界人的地盘，不是你吃记忆的地方。”
“我知道。”她轻笑，“但我吃得出来，是新血。”
话音刚落，一道机关启动的咔哒声从脚下传来，地面瞬间塌陷半寸，几根青铜钉弹出，擦着陈清雪的脚踝钉入石阶。
“好险。”她低声说。
“不是机关。”冉光荣蹲下身，指尖轻触那几根钉子，“是封印。”
“封印什么？”彭涵汐问。
“你自己看。”冉光荣指了指钉子末端，那里隐约刻着几个小字——“蛊卦封魂”。
“蛊卦……”彭涵汐脸色一沉，“象征困局。”
“那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方向？”陈清雪问。
“不。”冉光荣摇头，“蛊卦之后，是噬嗑卦。破而后立，才是出路。”
他站起身，哭丧棒轻轻一挥，三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时，竟排列成噬嗑卦的卦象。
“走。”他说，“我带路。”
秘道尽头，青铜天梯直插云霄，仿佛要通往另一个世界。天梯由九层台阶组成，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卦象，最底层是“蛊”，最顶端是“未济”。
“这是六十四卦的排列。”彭涵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守界人的试炼，是以《易经》为根基。”
“也就是说。”陈清雪眯眼，“我们要按顺序，闯过这六十四关？”
“不一定。”彭涵汐摇头，“卦象之间有联动，有些是虚的，有些是实的。关键是找到‘主卦’。”
“主卦？”冉光荣问。
“就是试炼的核心。”彭涵汐指向天梯最中央的一道刻痕，“蛊卦之后，噬嗑卦是破局的关键。但……真正的考验，是蛊卦本身。”
“你是说，困住我们的，才是最难的？”陈清雪问。
“没错。”彭涵汐点头，“蛊卦，象征执念、困局、无法自拔。守界人的试炼，不是考验能力，而是考验……心。”
“心？”冉光荣冷笑，“我更喜欢用刀说话。”
“你用刀，也得先上得了梯。”彭涵汐提醒。
陈清雪低头看向自己开山刀上的裂痕，那道裂痕，正好与地图上的某一点完全重合。
“我好像……见过这地方。”她喃喃。
“见过？”冉光荣皱眉。
“不是记忆。”她摇头，“是感觉。”
“感觉？”刘淑雅忽然开口，“我也感觉到了。”
她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清明。
“有人在等我们。”她说，“在上面。”
“谁？”冉光荣问。
刘淑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天梯顶端忽然亮起一道青铜指环的光芒，内侧隐约刻着四个字——“陈氏祖训”。
陈清雪瞳孔一缩。
“那不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